正当赵大郎满脸喜色,胡思乱想的时候,洪祝师却一低头,与身边的汉子们回到了车旁,挽起了绳索,拽着车辕,开始用力的拉起车来。
赵六见状,也赶忙呼唤道:“大郎!别发呆了,该搬砖了!”
赵大郎被猛的惊醒过来,不悦的瞪了赵六一眼,心中暗道:“若不是你们这群废物如此没用,我今天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若是我能将父亲原先的部众掌握在手中,还怕那洪祝师今天不多退让几步?小小的一个营司马算甚?少说也要让我做军中的副帅,才说得过去嘛!”
话分两头,且说这一日下了工,陈丈八回到家中,妻子萧氏迎上来,拿手巾替他掸去了身上的尘土,柔声道:“良人,粥已经做好了,你趁热喝一碗罢?”
陈丈八呵呵一笑,道:“不用了,今日我所率领的那一队,挖的土方又拿了个第一,因此下午的那一顿,吃的是干饭,这会还不饿。你自己多吃一点吧!这些日子,你总是省下口粮给我吃,苦了你了!”
萧氏的脸微微一红,轻声啐了一口,道:“自家夫妻,说什么客气话!”
陈丈八也笑道:“既是自家夫妻,为何说话还要红脸?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这般害羞。”看到妻子杏眼一横,面带微嗔,陈丈八赶忙道:“我去挑水,你赶紧吃饭罢!”
陈丈八正要出门,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熙攘之声,陈丈八眉头一皱,便复又转身回来,坐了下去。
萧氏见状,叹了一口气,道:“良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陈丈八哼了一声,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他太平道还是正一道,这种妖言惑众之徒,我们还是避得远一点为妙!安安分分的种好自家的田,过好自家的日子就行了!”
萧氏白了丈夫了一眼,道:“你倒是想避,可是避得开吗?当初在家乡的时候,你也是死活不肯信奉太平道,可是,人家一起兵叛乱,还不是将你裹挟入贼营了?而今这正一道声势显赫,凡是信奉的屯民,隔三差五便能领上一些额外的米粮,补贴家用。可你倒好,死活不肯让我去,哼,那会儿你怎么就记不起我的苦了?”
陈丈八老脸一红,可是嘴上还是不肯放松,道:“再过半个月,就是春耕的时节了,只要有地,我就能靠自己的力气把你给养起来,再也不会让你忍饥挨饿了!至于那正一道,谁知道哪一天他会不会又变成了叛贼?还是躲远点得好!”
说着,陈丈八听到外面的动静小了些,料想左邻右舍都已经去里社那边听道士布道去了,出门应该不会碰到人拉自己也过去听讲,于是他出门拿起扁担,挑着两个水桶,便往水井那边走去。
到水井旁,陈丈八刚刚打上一桶水来,就听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陈丈八一转身,右手已经抓住了扁担,却听得来人喊道:“丈八兄,是我啊!”
陈丈八定睛一看,原来是妻子萧氏同宗的一个远房兄弟,名叫萧白浪,昔日在黄巾军中,是陈丈八手下的一个队正,而今,官府在编制户籍的时候,刻意的将各家的亲族打散居住,陈丈八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兄弟,还被编在了其他营中,而这个远房的妻弟,却因为亲戚关系比较远,反倒分在了同一个屯营当中。
“原来是你小子啊!怎么,不去听道士讲的传奇轶闻,跑这边来干什么?也要打水?”陈丈八对萧白浪并不怎么客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妻弟,并不是什么老实人,当初在他手下的时候,也曾浑水摸鱼,干过不少坏事,只不过是没有吃过窝边草,所以陈丈八也管不着他罢了。如今在屯营当中,萧白浪依旧是出了名的好逸恶劳,好多次因为怠工,被扣罚掉了口粮,甚至还挨过鞭笞,可是这些处罚也依旧没能让他积极多少。挨得打还少,这是陈丈八对萧白浪暗中的评论。
“嘿嘿,这不是有事想跟丈八兄说嘛!”萧白浪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陈丈八本能的警觉了起来,喝问道:“怎么?难道你想借粮食?告诉你,没门!你姐姐为了给我省口粮,把自己饿得都不成人形了!哪还有余粮借给你?真想混吃混喝,去找正一道的真人啊!”
“看你说的!丈八兄你都宁可挨饿,也不肯去吃正一道的粮食,我又岂能忘恩负义?”萧白浪拍了拍胸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陈丈八见萧白浪会错了意,正待分辩,但是转念一想,有些话,岂能跟外人多说?萧白浪爱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情,自己何必又费口舌跟他解释?更何况,有些事情,本来用三言两语是解释不清楚的。
陈丈八没有理会萧白浪,朝着井中继续坠下了水桶去打水。萧白浪见状,压低声音道:“丈八兄,如今这日子过的,比当初在广宗城里还要苦!大伙可都盼着你出来拿主意呢!”
听了这话,陈丈八心中一沉,手中的绳索一滑,险些将水桶又坠回了井中,他稍微定了下心神,一边往上提水桶,一边冷笑着问道:“哦?大伙?你说的大伙?都是哪些人啊?说出来,我去一个一个问,如何?”
萧白浪尴尬的一笑,道:“丈八兄,哪用得着一个一个的去问?大家整日里就只有几碗稀粥喝,这总是事实罢?长此以往,人哪里撑得住!与其被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