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见状,也手按佩刀,往前踏出了半步,面朝着孙坚的方向,双目炯炯有神的瞪视着孙坚,遥为威慑。虽然心里并不赞同关羽的表现,但是,他与关羽份属同僚,交情深厚,又岂能坐视关羽吃亏。
眼见自己的部属之间,就要爆发一场冲突了,朱儁赶忙咳嗽一声,道:“云长立下了大功,心里太过欢喜,一时失态,还望蹇监军勿要责怪。云长,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想来也疲乏了,还是先回去歇息罢!”
关羽向朱儁拱手下拜,道:“麾下方才失礼了,蒙将军大度,不予追究,麾下不胜惶愧之至,在此拜谢将军了。”然后,也不理会蹇硕,径自出帐去了。
蹇硕登时气得脸色发青,心道,别以为你立下了大功,就能封侯!回头,我定会对你多加“看顾”,让你做一辈子的虎贲郎!
可是,一想到刘照,蹇硕又突然觉得没有把握起来,他恨恨的瞪了关羽的背影一眼,便在座位上眯着眼睛养起神来。
朱儁见蹇硕没有继续追究,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他转而向众将问道:“如今,我军俘获的黄巾贼,足有四万余人,而宛城当中被贼军遗弃的流民,虽然还未清点,恐怕也有三四万人。这么多的降卒、流民,到底该如何处置才好?”
坐在一旁的张超,先前看着帐中的闹剧,一直没有开过口,此时,听到朱儁的询问,他拱手言道:“这又有什么疑难之处?自然是比照巨鹿的例子,在南阳设立屯营,展开屯田了。”
谁知,荆州刺史徐璆听了此言,却摇了摇头,道:“难啊,屯田需要占用大量的无主土地,而在如今的南阳境内,虽然被黄巾贼抢占、抛荒的土地不少,可是他们原本属于本地的豪强,并非无主之地。虽然,通过清丈土地,或许还能清理出一部分来,可是南阳乃是帝乡,豪强势力极盛,怕是难以行得通呀!”
张超闻言,冷哼一声,道:“怎么,徐刺史怕了么?你当年弹劾检举张忠,清查五郡太守及其属县是否有贪污之行的胆气哪去了?”
徐璆闻言,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反而开玩笑道:“有道是,宁负两千石,无负豪大家嘛!五郡太守的势力,又怎比得上南阳的豪强?”
紧接着,徐璆脸色一变,肃容道:“孟高(张超字孟高),南阳这个地方,豪族势力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处置的。纵然你有再大的雄心壮志,再怎么不畏权势,也不能不小心从事。否则,自己丢官去职也就罢了,若所行的举措因此一事无成,那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若是为了安置降卒、流民,采取过激的行动,最终得罪了当地的豪强,让安置一事无法施行的话,那你先前的一切举动,又有何意义?”
“那该上哪里安置?”张超见徐璆说得有理,面有愧色,赶忙转过了话题。
“哼,你们呐!就知道给天子添麻烦,为了冀州的那二十万贼人,天子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内藏,才支应了过去。如今,你们这是又准备向天子伸手要钱了么?”蹇硕突然睁开眼睛,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天下的百姓,都是天子的子民,理应受到天子的爱护。为了安置百姓花费一些钱财,乃是天子与朝廷应尽的职责,怎么能叫麻烦?有道是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少,食禄之家不与百姓争利,若是天子只注重自己私产的有无与多少,那天下可就危在旦夕了!”张超愤然道。
“哼,什么子民,一帮反贼罢了!依我看,就该学一学皇甫车骑的手段,把这些贼人全都杀了,一了百了!”蹇硕怒道。
“一派胡言!天子早有诏令,除了一干渠帅不赦以外,其余从贼之人,只要投降,一律宽赦其罪。蹇硕!你居然敢肆意妄为,陷天子于大不义!再说了,百姓们受太平道的蛊惑,起来造反,大半也是因为朝廷施政不当的缘故,怎能将罪责全都推到百姓的头上!有道是人所归者天所兴,人所畔(通叛)者天所去,天子又岂能不遵从天命,顺应民心?”张超声色俱厉的驳斥道。
“朱郎将,你是主帅,该如何处置,还是由你来拿个主意罢!”蹇硕见自己辩不过张超,便把难题都推给了朱儁。
在众人相互讨论、争执的时候,朱儁也一直在暗地里思忖此事,可是,诚如徐璆所说,想在南阳境内安置这批降卒和流民,可能性不大,但是不在南阳安置,又该往哪去呢?
卢植之所以能在巨鹿郡内安置下二十万降卒,全靠张角当初做得够绝、够狠,郡内的豪强,不是跟随张角起事,便是被张角所杀,而当地的百姓,更是被张角裹挟一空,因此,产生了大批的无主土地,正好可以用来安置降卒。
可是荆州这边,黄巾军活动的主要区域,便是南阳郡,除此之外,其他的几个郡,都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害,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无主土地”来安置这批降卒和流民。再往南的话,长沙、武陵诸郡,虽然地广人稀,但是当地瘴气肆虐,南蛮横行,把这些人迁移过去的话,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死得差不多了。
再者,蹇硕说得没错,安置这批降卒和流民,肯定要耗费不少钱粮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