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一听,登时眼睛一亮。反倒是董卓,轻咳了一声,道:“罢了,既然我已经决意做汉家的忠臣,那日后的迁升任免,就要听从朝廷的意旨,岂能行此有违人臣本份的事情?”
董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些部属,一个个也都是桀骜不驯,胆大包天之辈,一旦这种妙法也让他们给学了去,只怕日后迟早会依样画葫芦的使到自己的头上来!
“既然文和说暂时不宜有所举动,那你们就回去好好整顿部属,约束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不过,也不能放松训练,要厉兵秣马,做好随时出兵打仗的准备,万不可懈怠!”董卓喝令道。
众人齐声应命。见董卓起身离开了大堂后,众人也开始起身往外走。郭汜从席上吃力的撑起身体来,跛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当他经过身边的时候,众人无不侧身避让,就连李傕、牛辅也不例外,然而,郭汜对于这样的“礼遇”,却只是阴沉着脸色的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当日坠入大河当中之后,郭汜一度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不料,他命不该绝,居然在激流中抓到了一根半沉半浮的树干,大概是从上游崖畔的树木上折断掉入河中的。抱着这段树干,郭汜在大河当中漂浮了小半日,终于在一处水流较为平缓的地段,划上了河岸。
虽然从水中脱困了,可是腿部伤口的失血,却让郭汜的神智变得模糊起来。幸而,已经昏迷的他,又被河边的渔夫给发现了,将他送到了临近的亭长那里。亭长一看郭汜的打扮,知道对方是名官吏,不敢怠慢,连忙请医工前来救治。
郭汜醒来之后一问,心中暗叫一声侥幸,原来自己上岸之处,乃是河内郡的辖区,若是落在了弘农境内,或者河南境内,恐怕这会等着自己的,便是穷凶极恶的狱吏了。
郭汜小心翼翼的报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身份,只说自己乃是河东郡贼曹的属吏,因为追铺逃犯,不小心受伤落入了大河当中。
亭长闻言,更是对郭汜礼敬有加,照顾周全。郭汜虽然归心似箭,奈何伤势还未痊愈,只能托付亭长先向河东报个信息。
没想到,亭长托人送信,却是一去便没了音讯,直到一个月之后,才从河东传回了消息。原来,河东太守董卓,早就调任到武威去了,派去送信的人扑了一个空,没有见到董卓或者郭汜特意提到的那几位掾属。
郭汜无奈,只能养好了伤在赶往武威。这一拖,便是将近半年。而赶到武威后,更是物是人非——他的部属折损大半,剩下的也全都划归到了张济的手下;张济更不用说,鸠占鹊巢的顶替他成为了门下督盗贼。一时间,郭汜简直有一种被所有人一齐背叛的感觉。
好在董卓还念着往日的一点情分,不但既往不咎,还任命为郭汜为尉曹掾,并许他重新招募部属。
然而,想要东山再起,却没那么容易。何况,如今的郭汜,已经瘸了一条腿,别说是上阵杀敌,就连上下马都有困难。在弱肉强食的凉州,这样一副模样,又怎么去招揽那些马贼、盗匪?
郭汜的脾气,一下子变得更为阴鸷、狠毒。若是有人敢正眼看他的瘸腿的话,除非对方是董卓本人,否则,哪怕你地位再高,郭汜也要带人与其拼个你死我活。虽然最终还是奈何不得有地位的人,但是姑臧城中因此而丧命的平民百姓,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而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也犯不着与一个疯子斤斤计较,包括李傕等人在内,平时都对郭汜能避则避,能让则让。
但在郭汜看来,这种避让当中,依旧包含着蔑视之意,他当然不肯领情。
贾诩出了太守府,乘着一辆牛车,回到了自己家中。门口,八名精壮的士兵一字排开,看到贾诩来了,齐刷刷的肃容行礼,将贾诩迎进了家门。
这八名士兵,全都是董卓帐下的精锐亲兵,派他们来专门给贾诩做门卫,似乎是对贾诩的礼遇、优容。但是,贾诩心里很清楚,这些亲兵,不过是奉董卓之名,来此看押“人犯”而已。
一路来到后院,只见花园内,一名年近五十的男子,正在园中亲自荷锄打理花草。贾诩站在边上,看了好一阵子后,这才开口言道:“德公先生!你现在倒是安乐的很呐!可是你的一句话,却把我给坑苦了!”
“哈哈!”那位“德公先生”干笑了几声,道:“文和,我又何曾料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唉,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啊!我昔日自负智计,不甘心埋没了自己的才智,却忘了‘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真正的谋臣,都是在关键时刻,一言以定大局,哪有像我这样,有一点一愚之得,便拿出来四处宣讲的?如今终于自食其果了啊!”
说话之人,姓阎名忠字德公,汉阳人氏,曾任信都县令,在凉州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大名士。贾诩出身寒微,年青的时候没有什么名气,但是阎忠见了贾诩之后,却称赞其有张良、陈平的英奇才略。这重关系,差不多与曹操之于桥玄类似。
历史上,黄巾之乱过后,阎忠曾劝说刚刚大破黄巾,威震天下的皇甫嵩起兵谋反,理由是“天道无亲,百姓与能”,意思是天道不会特别眷顾、亲近什么人,而百姓只会拥护有本领的人,言下之意便是,刘姓虽是天子,但是老天并不会特意眷顾他们,而将军您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