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刚早就准备好了一间雅间,两人进去坐定之后,范昕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冀刚,低声问道:“子健,你们不是准备借这次去临洮的机会,投奔鲍都尉么?怎么,难道没来得及动手,楼烦就被鲍都尉给打败了?”
冀刚啜饮了一口酒,面露微笑,道:“伯阳,你素有智计,怎么这会却想不明白了?若那楼烦仅仅是被鲍都尉打败,我等乘势投了鲍都尉即可,又何须跟着楼烦回狄道来?”
“你是说……”范昕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没错,那楼烦被鲍都尉与我,里应外合,给生擒活捉了!迫不得已,他只能答应,回狄道做我军的内应。”冀刚道。
“胡闹!”范昕一听,登时急了:“你们怎可轻信楼烦!他之所以答应合作,不过是受到你们的胁迫罢了,如今,他回到狄道,便如同鸟脱樊笼,鱼入大海,再也没有人可以钳制得住他!他哪还会继续遵守诺言,充当内应?你们的性命可是危在旦夕了!还不乘着事情尚未泄漏,赶紧出城脱身!”
冀刚哈哈一笑,道:“伯阳,不必慌张。我等再怎么愚笨,也不至于连这一点都考虑不到。如今,庞都尉正带着一百精兵,在楼烦身边‘贴身’护卫,管教他不敢生出半点异心!”
“哦?可是獂道庞令明?”范昕听到庞德的名字,心中稍安,又紧接着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细细跟我说一遍?”
冀刚便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跟范昕讲了一遍。听罢,范昕也不由得满饮了一杯酒,感叹道:“天不弃我皇汉,天不弃我皇汉!”
冀刚也笑道:“伯阳,你我筹划多日,今日终于见到了功效。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城中的两千汉兵,基本全在我的控制之下,唯一需要的担心的,就是城中的五百湟中义从胡,他们久经战阵,骁勇无匹,可不是一般的郡国兵可以抵敌的。不过,如今有了庞都尉和你部下一千骑兵的支援,若是还拿不下区区五百湟中义从胡的话,你我还是乘早回家种地去罢!”范昕豪迈的笑道。
两人商议完毕后,各自回去准备。冀刚在前往将屯兵驻地的路途中,刚好经过了自家所在的巷子口。一想起自己已经离家多日,有些日子没有见家里的妻小了,冀刚心里不免就有些惦念,一转脚,便进了巷子,往自己家里走去。
走到离自己家门二三十步远的地方时,冀刚突然看到,自己家养的仆役羯奴,手里提着一个葫芦,略有些慌张的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冀刚眉头一皱,也迈步跟了过去,进了院子,刚到屋门口,就见自己的妻子潘氏也有些慌乱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夫君回来了!”潘氏惊呼一声,连忙取过笤帚来,替冀刚拂去身上的尘土。
冀刚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进了屋,见屋子里的几案上,摆满了刚刚做好的各式酒馔,而羯奴刚才提着的葫芦,也正好放在一边。
“羯奴呢?我方才看他慌慌张张的进了院子,可是有什么事故?”冀刚问道。
潘氏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道:“这不是听说夫君回来了嘛,妾身特意备下了酒馔,又让羯奴去打了一葫芦好酒,想替你接风洗尘。时间仓促,妾身又催得紧了些,想必是把羯奴也给催得手慌脚忙起来了。”
冀刚听了,这才略略释疑,见妻子一片殷勤,冀刚也就不急着走了,坐下来,准备用过了酒饭再走。
这时,羯奴也进来拜见主人。冀刚一望,只见羯奴身上,穿着一件新衣,便问道:“非年非节,羯奴为何穿了件新衣?”
不待羯奴答话,潘氏便先说道:“夫君这些日子从军在外,妾身一个人在家里,许多事情都支应不来,幸好有羯奴前后奔走。妾身见他办事尽心,便赏了他一件新衣。”
“哼,这奴才倒是本事见长了啊”不知为何,冀刚总觉得心里有股邪火,想要发泄。
“那还不是夫君调教的好,若不是夫君平日里教他如何应付官面上的差使,他又如何能做得来那些事!”潘氏眼波流转,撒娇似的说道。
“虎头呢?”冀刚又问起了自己的儿子。
“夫君一回来,就只知道惦记着儿子!”潘氏佯怒娇嗔道,待得冀刚好生哄了她半晌,这才叫婢女去把虎头叫了过来。
虎头只有五岁大,见了父亲,十分乖巧的上来问了安。冀刚便让虎头坐在自己身边,亲自夹菜给他吃。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饭,冀刚见天色已晚,心知不敢再耽搁下去了,便起身要走。潘氏见状,不依不饶的拉着冀刚不放,冀刚被她缠的烦了,正要出言呵斥,却见虎头也走了过来,拽着他的衣袂不松手。
“阿父,莫走!莫走!”虎头奶声奶气的叫嚷着。
“虎头听话,阿父今日有公务要忙,你好生去跟阿母睡,明日阿父买甜枣回来给你吃。”冀刚柔声哄道。
“阿母才不与我睡呢,她跟羯奴睡,不跟虎头睡!”虎头稚嫩的声音,却如同响雷一般,在房子里炸开了。
“虎头年纪小,不懂事,瞎说呢!”潘氏赶忙一把将虎头拉了过去。冀刚脸色一沉,道:“小孩是不懂事,却未必会瞎说。”
潘氏见状,登时委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