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炜心中虽然不忿,却也不得不遵从董卓的命令。汉代刺史的职权本来就重,董卓又是个有杀伐果断之心的狠戾之人,若是鲍炜不遵号令的话,董卓还就真敢拿鲍炜开刀,为自己树立威信。
更何况,董卓与弘农王之间素有恩怨,弘农王门下的身份,在别人那里,或许是道保命的灵符,但在董卓这里,则无疑是催命的令牌了。
而鲍炜平定河首的消息,也与董卓招降叛军,举荐韩约为征西将军的奏疏,一前一后抵达了洛阳。
在朝廷那里,宋建可是与王国齐名的叛军首领,因此,鲍炜平定河首的功劳,其份量和意义也就显得特别醒目。
原本在克服狄道之后,朝廷就有意让鲍炜接任陇西太守之职,奈何有段圭、蹇硕等人的阻挠,这个任命也就被无期限的拖延了下去。
如今,鲍炜再立大功,若是还没有封赏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朝廷正式下诏,任命鲍炜为陇西太守,进爵阿阳都乡侯。
而董卓的奏疏,则如同一块投入湖心的巨石,不仅溅起了巨大的浪花,还引发了一道道无休止的涟漪。
在上疏之前,董卓和韩约都估计到了这次招安的难度,为此,韩约特意改名为韩遂(从这里开始,正式改称韩约为韩遂了),好让自己与之前那个被左昌法令通缉的家伙区分开来,达到掩人耳目的功效;而董卓则在奏疏中,极力将改名后的韩遂,塑造成为一位身在贼营心在汉的义士,不知就里的人若是见了董卓的奏疏,根本无从将韩遂与韩约联系到一起。
但是,刘照身为穿越者兼历史专业研究生,又岂会被董卓与韩遂的这套把戏蒙骗过?更何况,此事的内情,早就被徐晃写信上报给了刘照。
历史上,韩遂割据凉州,当了二十多年的军阀,如今,虽然没有了屡次攻入三辅的威名,但刘照又岂能坐视韩遂逐步发展壮大?将其掐死在萌芽状态,方为上策。
于是,刘照便将徐晃报告透露给了卢植和王允等人,希望他们能够出面阻止。
得知了内情之后,王允自然是勃然大怒,表示要立刻上疏揭发、弹劾董卓。而卢植却要稳重得多,想得也更加深远——有道是无利不起早,董卓如此热心的帮韩遂讨要朝廷的封赏,岂能没有半点私心?
这足以说明,董卓所谓的叛军已经向他投降,根本不是实情,很有可能,叛军依然牢牢的掌握在韩遂手中,董卓一时半会奈何不了对方,这才转而与对方妥协、合作。
那么问题来了,这股叛军的战力,究竟还剩多少?如果武力征讨的话,要花费多大的代价?
面对卢植的质疑,刘照也有几分傻眼了——对于这个问题,刘照穿越者的身份,可没有任何的帮助,甚至,还会起到反作用的效果,要知道,历史上,这股叛军曾几度攻入了三辅,声势可比本时空大得多。如果参照历史的话,毫无疑问,只能得出这股叛军的战力十分强悍这么一个答案。
刘照只好拿出了徐晃的书信,让卢植自行判断。好在,受刘照“有省略的信息不是真实的信息,有省略的历史不是真实的历史”这一观点的影响,徐晃在报告此事的时候,叙述得倒是颇为详尽,将当日皇甫琨等人的言语,一字不落的全都记了下来。
虽然皇甫琨等人身为董卓的掾属,言语肯定会偏向董卓一方,但是,不得不说,贾诩所说的那些话,还是极富蛊惑力与诱导性的。毕竟,对于眼下叛军的真正实力,没有人能做出准确的判断。丢了老巢允吾之后,王国接受韩遂的建议,在叛军出现乱象之前,就抢先撤退到了勇士,避免了与傅燮的正面接触,让汉军无从知悉叛军的真实情况;随后,韩遂又虚张声势,故布疑阵,成功的唬住了与他有正面接触的董卓,让董卓误以为叛军依旧有实力背水一战,拼死一搏。
前线的将领犹且是这般判断,后方的张温乃至远在洛阳的朝廷诸公,就更无从“明辨秋毫”了,他们只能按照前线将领的判断来做出决策。
看了徐晃的书信,卢植沉默了,刘照见情势有些不对劲,赶忙问道:
“先生,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唉,若是信中的那个贾文和所说是实的话,这一次,我们恐怕不得不答应董卓的要求,或者说,是那个韩遂的要求。”卢植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
“先生,万万不可啊,如此一来,从今往后,天底下的叛贼岂非各个都有了侥幸之心,挟兵自重,与朝廷讨价还价?难不成是想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刘照激动之下,将后世才出现的一句名言抛了出来。
在场之人闻言,有几人反倒被这句话给逗乐了,一个个忍俊不禁,面露微笑。卢植苦笑一声,道:“虽说开了此例,的确后患无穷,可是,正如贾文和所言,两害相权取其轻,对于朝廷而言,当务之急,是尽早的结束战事,休养生息,否则,战事若是继续拖延下去的话,百姓早晚会被这无休止的差役给拖垮,到时候,只怕又会有黄巾之祸啊!”
见刘照一脸遗憾的神色,卢植安慰道:“殿下,世事无常,哪有尽如人意的?虽然招降韩约会给凉州留下祸患,但早日结束战事,却对百姓有利,更能让朝廷集中精力去对付巴蜀地区的米贼。而且,前两天,我才刚刚接到益州的告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