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的心情近来很不好,本以为自己说动成当等人率部一同投降,必然会受到刘琮的重视,但事实却让他大失所望,心中甚至隐隐有些寒意。当然他将这种心情压抑的很深,即便如成当他们也未曾看出一点端倪。只是觉得吕蒙最近颇有些沉默寡言,变得消沉了不少。
不过自从江东三大营设立之后,吕蒙便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麾下八百余部曲,多半是从姐夫邓当那里继承而来,此番裁撤部曲,选拔精锐充入三营,等若这些人马的所有权从吕蒙这儿转到了三大营之中。这固然能让吕蒙免于负担部曲军械粮秣的开支,但没有了这些知根知底,且信任有加的部曲,在军中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或者,也没有这么严重吧?”成当对此的反应并不激烈,在他看来,这反倒是好事。只要还能在军中任职,总有人马归其使用,积够军功,还怕不能升为将军吗?至于部曲归属,他们中的精锐散入三大营,也未尝不能博个前程,也许更能增加实力呢。
吕蒙考虑的比成当更多,不过有些话却不好说的太过直白,闻言也只能叹了口气。若是依着他以前的脾气,说不定就领兵回家了。可这八百多条汉子,又该怎么办?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部曲一个不留,军令中也曾说得明白:“各将校依职衔可任亲军近卫”,按照吕蒙这别部司马的官职,也能保留五十人的近卫。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荆州军军制不同,吕蒙现在也已经有所了解。他现在苦恼的是自己不为刘琮所看重,眼下江东再无战事,如何以军功升职?今日来寻成当等人,本为借贷之事。因之前孙权欲合兵整顿,吕蒙便四处赊欠,将自己的部曲收拾的颇为严整,虽然因此保住了部曲甚至还有所增加,但也使得他欠了一屁股的债务。
如今江东易主,之前数战吕蒙未曾捞到什么油水,现在哪有钱来还债?可总这么躲在军营中也不是办法,眼看债主催逼日甚,吕蒙只好再度向成当等军中好友借贷。成当等人家境宽裕,以后又不用养部曲,当下便各自取了钱帛交与吕蒙。
待从成当的帐中出来,吕蒙仰天长叹一声,身后亲卫拎着包裹,也是心情郁结。
行出不远,就见一队人马自辕门进来,看那身明晃晃的铠甲,可不正是明光骑吗?吕蒙眼尖,抬眼便看出当先一骑乃是刘琮,心中一动,便领着亲卫迎了过去。
此处军营在吴县城外,除了吕蒙等江东降将之外,主要是文聘所部和飞熊军一部。相比之下文聘的人马最多,其次便是飞熊军近千人。
刘琮昨日与贾诩商议谁可统兵平定交州,贾诩提出的人选却是文聘。
对于文聘的能力刘琮还是颇为欣赏的,实际在历史上文聘也相当厉害,虽然后来迫于大势投降曹操,但现在的刘琮已经能够理解了。再后来文聘出任江夏太守,两次破关羽,又在石阳保卫战中挡住了孙权的进攻。镇守江夏数十年,恩威并用名震敌国,使敌不敢入侵,绝对是能够一位能够镇守一方的大将。
今天来营中见文聘,刘琮就是想当面听听他对平定交州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同时也打算再次安抚江东降将,毕竟江东三大营之设,乃是收部曲散私兵之举,肯定会有人对此心怀疑虑甚至暗中不满。
刘琮一行数十骑进了辕门,见一队士卒从侧面而过,虽然看衣甲是江东降卒,众人倒也未加关注。吕蒙见刘琮眯着双眼似乎在思虑着什么,而那队江东士卒又走到身前,只得先停下脚步,想着先让开道路。
突然,从队伍中猛地冲出一人,手持长矛纵身向刘琮刺来!刘琮因想着平定交州之事,一时竟有些反应不及,而刘琮身后的护卫,也因距离稍远而难以阻拦。
眼看闪着寒光的长矛就要刺中刘琮,吕蒙怒喝一声:“贼子敢尔!”冲上前去不及拔刀,便向那行刺者狠狠去,那人本全神贯注的举矛挺刺,不防吕蒙这么一撞,顿时手臂歪斜,那长矛擦着刘琮肋下落了个空。紧接着吕蒙和那人便摔倒在地,刘琮的护卫这才拔刀赶至,有数人跃下马背,将吕蒙和那人都以刀制住。
“周泰?”吕蒙被近卫放开之后,抬眼看清楚那行刺者的样貌,不由惊呼道。
周泰虽被近卫按住双臂,却昂然挺胸,只是瞪着刘琮,脸上一道伤疤自额头之颧骨,很是触目。他那天夜里护着孙权一路冲杀,却被乱兵围住难以走脱,徐坤、蒋钦先后战死,周泰再如何勇猛,也架不住乱兵人多势众。头上被刀砍伤昏迷之后,侥幸未死,待第二天清醒后得知孙权死讯,他便化名混入芮良所部,一心要杀了刘琮为孙权报仇。
刘琮扳鞍下马,护在身前的两名近卫闪开,反手扣刀警惕的盯着周泰。没想到刘琮却只看了一眼周泰,转过身拱手对吕蒙说道:“幸得子明援手,否则真是危险之至,多谢!”
认出行刺的是周泰之后,吕蒙这会儿的心情颇为复杂,见刘琮说的郑重,连忙回礼道:“此蒙之本分,何敢当将军言谢?”
“哼,好一个本分!”周泰被吕蒙坏了好事,又被刘琮无视,心中早就将他们二人恨的要死,闻言冷笑一声,出言讥讽道。
刘琮侧过身淡淡地看了眼周泰,说道:“足下为主报仇,轻生死尽忠节,固然是你的本分。但子明知大义、弃虚名,也是他的本分。在吾眼里,子明的本分却比足下的本分要有意义的多!”
周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