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行为,无疑是侮辱了武道。
说完自己不是君子,刘苏又笑道:“先生毁我衣衫,便是君子所为么?”
不知何时混进了浮生半日的秦铁衣捂住眼,默默扭过头去。这姑娘真是,要不要这么厚脸皮啊?
卫柏哼一声,不再与她纠缠——即便他使阴招,也是用了自己的内力,与外力无关。
刘苏摸摸脚踝,确认自己还不至于就此失去战斗力。冥冥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刘苏将含青剑回鞘,掷给见因她受伤而焦躁的无咎。
无咎甫一接触到含青,便是一震:好熟悉的感觉。像是相识相守了数十年,他清晰知道这柄剑每一处细节的模样,他听得到它细细的龙吟,他明了它对血的渴望……
惊雷闪电在脑中滑过,随即被对刘苏的忧心忡忡压下。
刘苏弃剑用掌,与卫柏缠斗一处。这一次她不再顾忌自己会受伤,而是拼尽全力,与卫柏招招硬抗。
她毕竟习武时日尚浅,无法与浸淫此道多年的卫柏相比。肉掌相对,她更加吃力。
卫柏亦惊叹于她磅礴的内力,然而于那份磅礴底下,他似乎看到了某个脆弱的根基。她内力再强也强不过他,每一次内力相撞,她能逼进他体内的内力不过少许,而他给她造成的伤害足以摧毁那个不堪一击根基。
打斗中,有鲜血飞溅。无咎伸手接住一滴,只觉滚烫异常。“苏苏……”究竟怎样,我才能帮到你?
杏黄与朱红划过一道道残影,以在场众人的眼力,竟也看不出他们的招式。姬纪可微微皱眉:内力相拼极为险恶,寻常都是越慢越好,他们这般快速出招,更是大大危险。
偶然会有或浑厚或清亮的叱咤声传出。众人皆紧绷神经,等待着结局。
银光一闪,刘苏不知从何处抽出灵犀,反手撞向卫柏胸膛。卫柏眼瞳微紧,左手抱于胸前格挡灵犀,右手拍出。
卫柏一击得手,重重拍在刘苏肩上。刘苏倒飞出去,咳出几口血来,却强自撑起身子,大笑:“先生,你感觉可好?”
她脚踝骨折、锁骨断裂,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手少阳三焦经均受重创,她却笑问卫柏可还好。
“你……”许多年不曾尝过失败的滋味,卫柏心中复杂难言,静默片刻,负手道“你赢了。”
适才那一刻,他的本意不是重伤于她。然而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内息,伤她越重,他便败得越惨——她竟影响到了他对内息的控制,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法!
体内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内息,极细极弱,然而无法祛除。若放任不管,它自然沉寂下去,如同窗棂上飘落的微尘,波澜不惊。一旦他试图调用内力,出自丹田的内力越强,他便越无法控制。
卫柏未曾受伤,情况却比重伤的刘苏惨一百倍。是以她疯狂大笑——她终将她的怨恨亲手种在他体内,自此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卫柏身为一代宗师,落到如此境地,比杀了他还要令她快意。
汲湘笑意盈盈在前带路,无咎背着刘苏跟在后头。两人突然同时顿住,无咎一步跨入侧边花丛中,刘苏更是从他身上翻下,拖着人在地下滚了老远。
“待在这里,不要动!”这个地方花木繁盛,应当是别人看不见的。刘苏冲出去之前又补了一句:“若有危险就跑,不要停下来!”
话音未落,人已冲出花丛,腾身在花树间,不断变换着自己的位置。汲湘已退到远处,此时亦不免瞧得目眩神迷,心道:“怪道大郎君败在她手下,她如今也是高明得很了。却不知那人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