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揣测厂臣的心思。”玉汝恒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一本正经地开口。
“你是第一个近本座身的人,也是第一个对本座动手的人。”季无情收回视线,“倘若要动手,宜早不宜迟。”
玉汝恒听着季无情的话,这世上还有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的人,如此,反而让她看不透,季无情难道在等待着赴死?还是,他已经早了其他的打算?还是,这其实是他与申屠尊诱她入局的阴谋?
她并未回答,而是径自起身,“奴才告退。”
季无情放下茶杯,起身行至她的身旁,“你不回话,难道是舍不得本座?”
玉汝恒抬眸直视着他挂着浅笑地双眸,不动声色地回眸,“奴才告退。”
季无情却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回本座的话。”
玉汝恒不知季无情的心思,她表现地异常平静,“在奴才的心中,没有什么舍得与不舍得。”
季无情怔愣了片刻,突然嗤笑一声,“在外人看来,本座最是无情,可是,如今本座才发现,你比本座还要无情。”
他说罢便抬步越过她的身侧,离开了房内。
玉汝恒立在原地片刻,薄唇微勾,亦是抬步踏出值房,径自去看雪豹。
雪豹远远便瞧见玉汝恒,那一双漆黑的双眼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待玉汝恒步入铁笼,雪豹连忙蹭上前去,前爪更是拽着她的官袍,显得甚是激动。
玉汝恒半蹲着,摸着雪豹的茸毛,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一切,出乎她的意料,申屠尊比她想象中还要深沉,季无情的心思她越发地猜不透,而如今的局势,对于她来说是有利的吗?她筹划了这么久,难道是为了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思忖再三之后,她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她倒要看看申屠尊到底算计的是什么?
自乐趣园出来,她毫无避忌地去了云景行的寝宫,宫外有两名番子看守,见是她,并未细查,便放她入内。
玉汝恒知晓,自那日皇后寿诞之后,很多事情已经变得不一样,越发地扑朔迷离起来。
她步入宫殿,便见云景行正从屏风后走出来,脸上依旧戴着白色的面纱,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袍,那一双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声音带着几分的清冽,“你来了。”
“奴才见过景帝。”玉汝恒依旧行礼。
云景行缓步上前,行至她的面前,“昨夜,申屠尊对你说了什么?”
玉汝恒抬眸看着云景行,却避而不谈,“景帝何时动手?”
云景行见她不愿提及,便也不问,只是坐在方榻旁,“我在等人。”
“奴才明白。”玉汝恒知晓云景行有他的坚持。
云景行见她不说话,他本就不喜多言,只是这样坐着,偶尔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玉汝恒沉默不语,她前来这处,不过是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也许,只有这个地方,那些番子跟暗卫才不会靠得太近。
“你有心事?”云景行见她不说话,只是这样安静地立在一旁,那白璧无瑕的脸上,平淡无奇。
“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玉汝恒收敛思绪,对上云景行看来的目光,她低声回道。
“坐吧。”云景行淡淡地开口。
“是。”玉汝恒微微行礼,便坐在了一旁,抬眸环顾着眼前空空如也,连热茶都没有,她随即起身,便踏出了宫殿。
云景行只是坐在方榻上,淡雅的身子,没有一丝的移动,只是看着玉汝恒的身影,陷入了沉思,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看到她的眼神,会觉得很亲切呢?
不一会,便见玉汝恒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他稍稍回神,便见她已经端坐在一侧,斟满茶双手递给他。
云景行接过茶杯,他指尖的伤口已经痊愈,玉汝恒起身,便行至床榻旁的几案上,并未看见她上次留下的散瘀膏,她折回行至他的身旁,“景帝,那散瘀膏在何处?”
云景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淡然地开口,“碎了。”
玉汝恒见他眼神闪过一抹异样,似是了然,随即自怀中的锦袋内拿出一瓶,“幸而奴才这处还有一瓶。”
云景行缓缓地放下茶杯,主动将手伸向她的面前,“这一瓶我会小心保管,不会碎。”
玉汝恒见他如此主动,便立在一旁仔细地在他依旧还未消肿的手指上擦着高药,冰凉的触感,带着丝丝的暖意,自十指直抵他的沉寂的心,他的手指依旧微微地颤动着。
他盯着玉汝恒发呆,久久地无法回神。
宫殿nèi_shè入了暖阳,使得殿内透着淡淡地暖意,玉汝恒仔细地擦过药膏之后,便将瓷瓶合起,双手递给他。
云景行自她的手中接过瓷瓶,指尖碰触在她的掌心,平静的心也随之动了一下,就像是海边的沙粒拂过,酥酥麻麻。
玉汝恒收起手,看着时辰差不多,便起身告退。
云景行不过是轻轻点头,便目送着她离开,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方榻,手指握着那瓷瓶,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的嘴角莫名地上扬……
玉汝恒离开东宫,便看见小冬子迎了上来,垂首立在她的面前。
“奴才见过玉掌印。”小冬子躬身一礼。
玉汝恒眼神淡淡地应道,“可是厂臣传话?”
“正是。”小冬子低声应道,“请您前去司礼监。”
玉汝恒不禁疑惑,适才见过面,怎得又要传她前去?
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