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身为都尉,未作通告,擅自离开驻地,渡河进入高句丽境内,还带回使节和百数护兵,虽救回了右果毅都尉,可原折冲都尉陈讨文却身死异乡,值此大战在即的关节,若有心陷害,坐他个通敌之罪都不为过!
张俭带着都督府的人马,可谓来势汹汹,然而徐真却镇定自若,薛仁贵等人也领兵从地团赶来,与徐真的人马汇聚一处,诸人见徐真孤身入辽,将秦广给救了回来,有感于自家主公如山之恩,又岂能不效死,若张俭一意孤行,诸多弟兄说不得要武力护主!
其实张俭也不过故作姿态罢了,此时他还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心情烦躁,只想拿徐真出出气罢了。
见得徐真本部人马如此硬朗,他也就愤愤而去了。
徐真一打听才知道,皇帝陛下已经带领文武百官和太子李治,离开长安而幸驾洛阳,房玄龄与李大亮留守长安,御驾亲征辽东已然进入正式流程!
据说将作大匠阎立德已于洪州、饶州与江州(三个地方都在现在的江西)筹建了四百余军船,用以运输粮草,洛阳方面也开始紧锣密鼓筹备征辽事宜。
鉴于幽、营二州的地理位置,圣上已经命高履行和张俭率领都督府的兵马,联合契丹、奚和靺鞨等属国之军,先行刺探,为征辽大军担当开路先锋。
然高履行迟迟未至,胤宗和高贺术等人被派往契丹等部落又未回归,张俭只有手中都督府军,根本难以成事,洛阳那边又催逼甚急,也难怪他无暇顾及与徐真之间那点私怨了。
张俭郁郁回府,大发雷霆,婢子战战兢兢不敢入内伺候,慕容寒竹摇头一笑,径直入了张俭书房之中。
“大都督何以如此?”
张俭见得慕容寒竹入内,面色稍霁,长叹而坐,这才幽幽开口道:“崔先生有所不知,高履行迟迟未到,契丹等部族也未有消息传回,本都督手中区区一府之兵,这徐真又不听调遣,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慕容寒竹闻言,不由轻笑道:“都督何须忧虑,这胤宗与高贺术乃徐真死忠旧将,迟迟不归,必是徐真暗中授意,只要拿了徐真,又何愁此二人不回?”
张俭闻言,双眸顿时一亮,然则片刻又浮现忧色,顾虑道:“这折冲府衙门虽无重兵,然徐真手下尽是骁勇之辈,再者,若强力拘捕,引发了冲突,这等节骨眼上,须是不甚好看…”
慕容寒竹心头冷笑,只将这张俭当成优柔寡断,扶不起之徒,然口头上却献策曰:“都督何须顾虑,高履行都督不出三日必定率兵抵达营州,若都督不放心,可届时联合一处,再拿了徐真便是。”
张俭微微点头,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命人置了宴席,与慕容寒竹对酌,二人相视而笑,所论者尽是国家大势,人情军事,故作赤忠姿态,心头却是另有计较。
彼时徐真要与张俭勘合鱼书,将符兵都招募起来,本是未雨绸缪的先见之明,然张俭因韩复齐受了徐真羞辱,却不肯用印,以至于徐真只能将六百亲随护军来充数,又募得四百志愿战士,凑足了一千人之数。
哪里想到圣上居然如此快速就安顿好国事,带领文武百官和太子李治到了洛阳去,并命张俭募集府兵,对高句丽进行试探性进攻,并搜集战地舆情。
此时张俭才想起要集结府兵,却又碍于颜面,不得不拉下面子,让韩复齐去知会徐真,然而徐真此刻正在图壤,张素灵生怕漏了底细,托疾不出,韩复齐觉得徐真傲慢托大,又闹将起来,周沧哪里能忍,二人厮斗了一场,韩复齐大败而归。
妻弟接二连三遭到徐真羞辱,张俭哪里能忍,正要到折冲府衙门兴师问罪,却收到线报,说徐真出现在辽水岸边,还带着高句丽那边的使节团!
张俭顿时明白过来,自己一直监视着的徐真,是假货!难怪不敢持了鱼书来勘合!
念及此处,张俭也是狠下心来,与慕容寒竹密谋了一番,说不得要将这迟迟未能召集府兵的责任,都推卸到徐真的头上,彼时徐真未经通报允许,私自渡过对岸去救人,看他如何自辩!
徐真这边的弟兄也是群情激愤,本欲招募府兵,好到对岸去要人,张俭不允,徐真只能私自行动,将人救了回来,还带回反抗军同盟的使节,此举无异于帮助大唐拉拢了一个带路党,然张俭非但不接见,居然还要以擅自行动藐视军法的罪名,捉拿徐真,弟兄们又如何肯罢休!
此时折冲府一千人马,六千乃本部亲兵,四百则是新募志愿兵,再加上一百隧洞护军,战力不可谓不凶猛,张俭有心拿捏也无兵可用,与慕容寒竹苦等了三日,终于是盼到了高履行到来。
这日晴空无云,高履行率幽州都督府兵马,与张俭一道,前往营州折冲府地团兴师问罪,弟兄们个个义愤填膺,然徐真却不愿多造事端,嘱托张久年等人一番,束手就擒。
张俭和高履行拿了徐真,即刻将徐真私自行动,导致营州府兵招募延迟之事写了奏章,快马送到了洛阳。
与此同时,秦广以营州折冲府右果毅都尉的名义,将徐真孤身涉嫌,渡河救人,又联合高句丽反抗军,夺取图壤城,并成为高句丽民间精神领袖之种种事迹,全数写入密信,连同那高句丽地形舆图一起,教人快马送到了英国公李勣的手中!
此番征辽,李勣乃是总管之中的总管,其爱惜徐真之才,对徐真倾囊相授,早已将徐真视为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