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还在半空中,东边就已经泛起鱼肚白。河边,一人坐在火堆边,给即将熄灭的火又添几根细枝。
已经快要天亮了。
白慕看看天色,又转过头去,狭长的双眸凝视着蜷缩在地上的人,发了一夜高烧,明明失去意识,怀里却紧紧地抱着铁盒子不撒手,任凭怎么掰都掰不开。
当时船翻,南风羡手中的铁盒子掉落,正好被方遥歌捡到。本来就不会武功不会水的人,双手又抱着铁盒子,连扑腾一下都没有直接就沉到了水里。刚好自己离他最近,便紧紧将他拽住。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退烧了。自己身上那些药丢的丢,湿的湿,只护住了青鸣髓和两三个比较珍贵的药,没有退烧的药丸,只能用水给他敷额头。
白慕看着方遥歌苍白的面容,目光又往下移到他怀中——尽管虚弱,双手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铁盒子抱得无比紧。
这要是想将铁盒子从他手里拿过来,要么剁了他的双手,要么得了结了他的性命吧……
绝美的丹凤眼深邃冷淡,眼中倒映着地上虚弱如蝼蚁的身躯。
“王女……王……女……”
凌沭?
白慕目光一动,原来是方遥歌的梦呓。
————————*————————
凌沭帮着青衣把衣服穿好,自己也穿上中衣,不过外衣到底还是留着,两人也得盖不是。
青衣怕她着凉,“王女,您还是把衣服穿起来吧,万一着凉可怎么办。”
凌沭强势将人往怀里一搂,外衣一盖,“这样盖着不会着凉的,再说你家王女我最近武功见长,身体健康,没那么容易生病的,倒是你,还烫着呢。”
“可……”
“你要是怕我着凉,那就乖乖靠着让我搂紧点,”凌沭收了收胳膊,“人体是可以取暖的,比多穿两件衣服都好使。”
说完又拍了拍他的背,“你还烧着,先乖乖睡一觉,天亮咱们再找找路。”
“嗯。”
青衣稍微动了动,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嘴角情不自禁向上翘。
王女的怀抱,真让人留恋,如果能够一辈子靠着,该有多好呀。不过,只今天一晚,他也知足了。
一辈子什么的,他不敢奢望。
不过,一辈子伺候在王女身边他倒是敢想。
……
等到天大亮,凌沭将睡得有些迷糊的青衣叫醒。大概是第一次睡这么晚,青衣有些不好意思,加上发烧还没全退,脸红扑扑的。
“不就是睡到大天亮,”凌沭穿好外衣,伸手将人拉起来,顺道儿给他整理衣襟,“以后回王府,你也别天天一大早守在我门口,我早起倒还好,晚起你不得站着打瞌睡?”
凌沭只是随口一说,青衣怕她嫌自己懒散,嘟嘴小声解释道,“我……没打瞌睡。”
凌沭嗤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床上多睡会儿,反正你住我隔壁,我醒了喊你一句你就听到了。记住了吗?”
凌沭捏了捏他红苹果一样的脸颊,滑滑的,皮肤比起去年好真多,男孩子就得好吃好喝养着。
“嗯。”青衣羞涩一笑,好幸福的感觉。
两人走走停停直到太黑,终于见到一个小村庄。小村庄休息得早,这会儿村道儿上已经没有人晃荡了,各家各户点着有些暗的蜡烛,有的已经熄灯睡了。
就近寻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小院,屋里还点着蜡,主人家应该还没休息。
“有人吗?”凌沭敲门。
“有!谁呀?”
来开门的是个老伯,约摸五十左右,很是慈祥。
本来就发烧,加上又走了许久,还没吃什么东西,青衣此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半靠在凌沭身上,尽力露出笑容。
凌沭刚刚就编好了一套表兄妹投亲戚无奈生病路过想借宿的说辞,正准备演绎一下,可还没开口,老伯就忙把门全开,让开一步,“哟,这小公子是病了吧?快进来快进来。”
凌沭楞了一下,“哎!谢谢您。”好善良的老伯。
屋里还有个老妇人,当是老伯的老伴,也十分热情,“哟,这公子是怎么了?快,到里面休息。”
老夫妻引着二人直接进到屋里左边的房间,房间虽小,但很整洁。
凌沭扶着青衣靠在床上,老伯麻利地从厨房拿来了热水,一壶喝,一盆洗脸,还亲自拧了巾子手把手给青衣擦脸擦手。
凌沭哪好意思让他来,可老伯却不让凌沭动手,“这伺候人的活儿你这大姑娘家也不懂,还是坐着吧。”
凌沭只好坐下,方才编的那套词终于有机会说了,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憨厚诚恳,“老大娘,老伯,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叫……水幽云,他是我的小表哥青衣。我们是要去投亲戚的,可惜在又病了,今晚……也许这几天,可能都要麻烦您了。”
凌沭没有说自己的真名,虽然这里是山沟沟,人家根本不知道南国幽王殿下的名讳,但保险起见,还是自己编了个名。跟着她爹的姓氏,至于幽云……她身为幽王殿下,以后不出意外,江南的云幽洲就是她的封地了。
听完她的话,老伯刚好给青衣擦完手,帕子往盆里一放,端起脸盆,同自家老伴心照不宣一笑,“表兄妹投亲戚什么的,我们都懂。我们过来人了,年轻人,为了爱情,很勇敢,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很理解。这个房间,是我们那嫁出去的儿子的,他不常回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