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琉末看着一副刁奴样的夏雨,不论柳氏想干什么,定然是针对他的,否则舒子冉不会从未提起,哪怕是一声提醒。不过他也不怕,想作妖,也得看他让不让他们做。
遂,季琉末高冷地开口,“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下去。”
夏雨还是那副得体的笑容,“荣得季侧夫体恤,怜惜我们这些奴才怕被热着,但伺候主子是我等的职责,也是我等的荣幸,季侧……”
“碍眼。”季琉末突然打断他,声音不大,这里的人却都能听清楚。
“……什么?”夏雨愣了愣。
季琉末悠哉地转了转茶杯,重复了一遍,“碍眼,听得懂人话吗?本侧夫的意思是,你们在这里太碍眼。”
夏雨万万没有料到他会亲自开口赶人,原是做着万全的准备来的,跟在宅斗小能手柳氏身边久了,他自然也学了不少。
方才他那套说辞,明明十分完美,既保全了尹又安的面子,又体现了柳氏的办事周全,就是吃定了嫡少夫郎听了会不好拒绝,且六王夫和季侧夫虽身份高贵,却也是客人,更不会不接受主人的好意。
这样一来,就完成了柳氏交给自己的任务,好好盯着季侧夫,弄清楚他到底进潘府想做什么。毕竟这季侧夫是幽王殿下的侧夫,而幽王殿下,是大皇女的人,跟自家主子潘侍郎大人的dà_boss二王女是对立的!
可是,谁成想季侧夫竟然直接拒绝了,还说得这么不留情面!
这、这不符合宅斗的规矩啊!
不仅是夏雨,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不过马上又缓过神来,因为季琉末又道,“怎么,潘府的下人,本侧夫还叫不动了?”
尹又安早对夏雨等人不喜,嘴里说着大义敬主的话,却让主子难堪,分明是刁奴,可是明面上没有错,他也不好罚,回回都是自己受气。今日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
是啊,自己是主子,主子就是无端不高兴,也是奴才的错,他为什么非要傻傻地受气?
突然开窍,尹又安冷眼看着夏雨,厉声呵斥:
“眼睛长在百会穴了?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是你主子来了,也不敢如你这般横气,还不快同二位王夫赔罪。”
尹又安平时虽态度高傲冷漠,却没多大杀伤力,这回竟有了气势,不知是因为身旁坐了两位王夫有了靠山,还是因为,终于端起了主子的架势。
即使祖母只有八品,尹又安却也是实打实的官家出身,架子端起来浑然天成,底气十足。
倒是季琉末,被他那句‘眼睛长在百会穴了’戳中笑点,忍了忍才没坏了自己冷艳的神情。
不愧是太医的孙子,正常人应该说眼睛长在头顶才对吧。
舒子冉没少见好友昔日因为柳氏的找茬而头疼,所以现在索性也加了把火,“侍郎正夫的下人可真是厉害啊。”
这三下两下的,夏雨才知道慌了,他平时横习惯了,但是说话却周全得很,所以这嫡少夫郎从没能找出他什么错来。今儿他觉得自己的发挥也一如既往的好,可是却架不住这几人不打招呼地就端出身份来!
换句话说,他混得再怎么好,也终究是奴才,哪天主子不高兴了,或者身份高贵的人不高兴了,他随时会死。
命如草芥。
夏雨一个颤抖,“扑通”跪下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笨手笨脚,冲撞了二位王夫,求二位王夫开恩,饶奴才不死……”
这边夏雨事办砸了,马上柳氏就来了,消息不要太灵通。
见夏雨跪着,柳氏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哟,这是发生事了吗?夏雨,本夫可是让你来帮忙伺候贵客的,你跪着做甚?怎么如此呆头呆脑?”
柳氏的到来,对夏雨来说仿佛久旱逢甘霖,这就是救命稻草啊!
柳氏说了这翻话,按照宅斗情节,此刻季琉末应该说一句‘算了,起来吧,看在侍郎正夫的面子上,今日便不同你计较’之类的小事化了保全大家伙面子的话,然后尹又安就得请柳氏上亭里坐。
毕竟下边太热。
然而并没有,像宅斗这种小事情,季侧夫还不屑于动用他无敌的智商,完全不按柳氏根据多年宅斗经验所想好的套路,就淡淡地睨了柳氏一眼,嘲笑道,“还当奴大欺主,原来是你以身作则教的。”
柳氏笑容一僵,什么鬼,为什么这么直接?
“……季侧夫这话什么意思,妾身没有听懂。”
季琉末冷哼一声,不答,眼神冷得柳氏已经踏进亭子的前脚一僵,只好看向尹又安,假装茫然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且期望这个人能赶紧跟他解释一下夏雨的事,然后请他进去坐。
然而还是没有。
尹又安皱着眉对柳氏道,“夏雨贸然带人闯进来,未经我同意使唤院中侍男,到这里强行要留下伺候,连季侧夫的话,都胆敢粗着脖子忤逆。”
听到这,柳氏一脸惊愕地看向夏雨,仿佛不识他一样,刚伸出手指指向夏雨一脸沉痛地要批评,尹又安就又道:
“夏雨伺候你那么多年了,原不该这么没规矩才是,现在一瞧,呵,却是同你学来的。”
按理说,尹又安不得叫柳氏‘你’,得称呼一声嫡父或者公爹,毕竟柳氏如今扶了正。
但尹又安嫁过来时,柳氏还只是妾室,是半个奴才,见到他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面上规矩还是做得足足的,加之尹又安一直觉得自家公爹的死同柳氏脱不了干系,所以对柳氏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