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飞霜原以为自己至少会恨澹台衍一生,每每想起父母的死更是痛心疾首,她知道每年家人的忌日,他都会来,只是没有现身罢了。
可是这么多年,她就算下定决心要为家人报仇,却从未有一次下得去手。比起澹台衍,她更恨自己,恨自己懦弱,恨自己那么思念他,思念得一年比一年深。
而如今当他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原来这份爱,早已深入骨髓。
“澹台衍,你知道吗,我这一生都在爱你和恨你中度过,你当初既然要报仇,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飞霜……”
“好,你不杀我,我就杀了你为我家人报仇。”
管飞霜冲过去拔起澹台衍的佩剑,直直指向他的门面,看得凌沭倒吸一口冷气,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当个和事老,忽感周围气氛不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白慕一把推开。
“小心。”
下一刻,一支羽箭射入凌沭方才趴的树干。
“谁在那儿!”
凌沭还没跟管飞霜二人解释她真的不是故意偷窥的,一群黑衣人便飞蹿而来,个个直奔凌沭。
这些人一看便是武功高强,饶是白慕武功再高,一时也没法靠近凌沭保护她。澹台衍和管飞霜只得暂时放下个人恩怨,加入这场战斗。
原本凌沭忽然离席,其他人哪里还坐得住,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回来,于是都起身去找人。
卫甄和管思衍回府派人全力去找,毕竟看丢了王女的罪名可大了。想要禀报管飞霜,府里却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管思衍想了想,说,“我也许知道我娘在哪儿。”
于是两人又到郊外来,还没走近,就听见打斗的声音。这黑衣人至少有二十个,两人立即飞身而入去帮忙。
凌沭的寒玉扇虽刀枪不入,但比起长刀来终究短了许多,而这一次的杀手,又比她以往遇见的厉害了不知几倍,今日若只有她一人,必然惨死。
见人多了起来,黑衣人也越发狠了,好几人一起将凌沭围住,明晃晃的长刀齐齐砍来。凌沭一个飞身,脚踩长刀凌驾于半空躲过这一劫,谁知后有黄雀,一只利箭划破空气直取她的后背。
“叮”的一声,白慕扬手发出一颗石子,在那支箭射入凌沭前将其打中。
虽然石子打中那支箭,却挡不住那箭势汹汹,凌沭终是被划破了手臂,手上异常的疼痛让她渐渐失力。
“凌沭。”
白慕清冷的眼眸中出现了一丝急迫,摸出一颗药丸,掷于那群黑衣人脚下。药丸霎时炸开,飘出团团白烟,趁这时,他飞跃过去接住凌沭晃晃欲坠的身躯。
凌沭一出事,管飞霜母子三人都有些慌,好在季琉末领着蓝田和管府的护卫赶来,一番乱斗,黑衣人几乎全灭,只逃了两三人。
“思衍——”
卫甄一声呼喊,却见管思衍被澹台衍给掠走,那轻功之快,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
“义母,思衍他被……”
管飞霜抬手止住她的话,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要带走她的儿子,但是有一点她很肯定,他绝对不会伤害思衍。
凌沭中了毒,白慕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颗碧绿的药丸喂她吃下。然后,季琉末走过来,从他手中将凌沭抱走。
怀里的空荡让白慕感到一丝失落,却没有任何理由从季琉末手里将人抢过来,最终不言一语地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季琉末双眉微蹙,一见到这个男子,他就知道,凌沭方才是为他而离开的。
而这个男子,太过俊美,太过清冷,他有些看不透。不过他知道,这个男子,将会是个强劲的对手。
夜幕降临,荒郊一座破庙里,明灭的火光,柴火偶尔“噼啪”作响,管思衍拿着一支细长的木头打发时间般戳着火堆,时不时偷偷抬眼打量对面那个看着就清高不羁,左眼角还有一颗泪痣的俊叔叔。
他知道他叫澹台衍,知道他是母亲这辈子最爱的,不,应该说是唯一爱的人。
他曾在母亲的书房里看到澹台衍的画像,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还有这样的寓意,思衍。
小时候他曾怀疑澹台衍是不是他的生父,不过后来知道了,不是。所以他不恨澹台衍,也不恨他抢走母亲的爱,虽然母亲不爱父亲,但是却对父亲极好。
母亲那么出色,一生除了父亲,也从未再娶。除了爱,母亲给了父亲世界上所有男子都向往的幸福。
父亲说过,虽然没有爱,但也没有伤害,这就足够了。
从小,母亲就教自己武功,让他学许许多多东西,她说,男孩子不一定只能相妻教子,男孩子应该有自己的本事,应该比女人更出色。
母亲还喜欢自己穿淡色的衣裳,将黑发散在背后,不喜欢自己规规矩矩,希望自己做想做的事,不拘一格。
但他都明白,母亲所喜欢的样本,都不过是眼前这个男子。
他从不怨恨澹台衍,相反,在母亲的教导下,对这个奇男子充满敬仰和憧憬,如今亲眼见到这个人,他发现,尽管自己从小都在他的模板下长大,但跟他,依然相差甚远。
管思衍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第二天醒来,身上还盖着那个人的衣裳。
“醒了?吃吧。 ”
澹台衍拿出两个热乎乎的馒头,显然是刚才才买回来的。
管思衍坐起来,接过馒头啃起来。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澹台衍不自觉勾起嘴角。他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