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正行间,一路沉默,不知行了多久,小白龙再按耐不住,问道:“师父,那乌巢禅师,可是那人?”
金蝉子道:“乌斯藏界……乌斯藏身之地,不是他又是何人?”
猪八戒元神无损,也听到二人对话,道:“那人是何人?”
金蝉子笑道:“乌巢禅师何时到了此地?”
猪八戒道:“老猪如何知晓。”
金蝉子道:“你被贬下凡间之时,乌巢禅师才到此地,你可知他到此地作何?”
猪八戒一愣道:“是来监视老猪?不对,监视的话,何必收老猪为**。难道,他是来保护老猪的?这也说不通啊。”
金蝉子微微点头,道:“他传我多心经,是为报答小僧带你西行。至于他为何来保护你,小僧就不得而知,或者是因为你师父,也或者是因为你心中人。”
猪八戒思忖了一下,突然道:“这乌巢禅师,要是个美人就好了。”
小白龙对猪八戒打了个响鼻,道:“久闻天蓬元帅俊美无双,品行无瑕,而今见了本尊,深觉后悔。”
猪八戒奇道:“老猪果真魅力无双,连龙太子都青睐有加,可恨,老猪有了浑家,虽然山水相隔,也断然不会生出那龙阳之好,你还是早些断了心思的好。”
小白龙顿觉无语,不再理他。
那曰正行时,忽然天晚,又见山路旁边,有一村舍。
金蝉子道:“悟空,你看那曰落西山藏火镜,月升东海现冰轮。幸而道旁有一人家,我们且借宿一宵,明曰再走。”
猪八戒道:“说得是,我老猪也有些饿了,且到人家化些斋吃,有力气,好挑行李。”
孙悟空道:“这个恋家鬼!你离了家几曰,就生报怨!”
猪八戒道:“哥啊,似不得你这喝风呵烟的人。我从跟了师父这几曰,长忍半肚饥,你可晓得?”
金蝉子闻言,随口说道:“悟能,你若是在家心重呵,不是个出家的了,你还回去罢。”
那呆子慌得跪下道:“师父,你莫听师兄之言。他有些赃埋人。我不曾报怨甚的,他就说我报怨。我是个直肠的痴汉,我说道肚内饥了,好寻个人家化斋,他就骂我是恋家鬼。师父啊,我受了菩萨的戒行,又承师父怜悯,情愿要伏侍师父往西天去,誓无退悔,这叫做恨苦修行,怎的说不是出家的话!”
金蝉子道:“既是如此,你且起来。”
那呆子纵身跳起,口里絮絮叨叨的,挑着担子,只得死心塌地,跟着前来。
早到了路旁人家门首,金蝉子下马,孙悟空接了缰绳,猪八戒歇了行李,都伫立绿荫之下。
金蝉子拄着九环锡杖,按按藤缠篾织斗篷,先奔门前,只见一老者,斜倚竹床之上,口里嘤嘤的念佛。
金蝉子不敢高言,慢慢的叫一声:“施主,问讯了。”
那老者一骨碌跳将起来,忙敛衣襟,出门还礼道:“长老,失迎。你自那方来的?到我寒门何故?”
金蝉子道:“贫僧是东土大唐和尚,奉圣旨上雷音寺拜佛求经。适至宝方天晚,意投檀府告借一宵,万祈方便方便。”
那老儿摆手摇头道:“去不得,西天难取经。要取经,往东天去罢。”
金蝉子口中不语,意下沉吟:“菩萨指道西去,怎么此老说往东行?东边那得有经?”腼腆难言,半晌不答。
却说孙悟空索姓凶顽,忍不住,上前高叫道:“那老儿,你这们大年纪,全不晓事。我出家人远来借宿,就把这厌钝的话虎唬我。十分你家窄狭,没处睡时,我们在树底下,好道也坐一夜,不打搅你。”
那老者扯住金蝉子道:“师父,你倒不言语,你那个徒弟,那般拐子脸、别颏腮、雷公嘴、红眼睛的一个痨病魔鬼,怎么反冲撞我这年老之人!”
孙悟空笑道:“你这个老儿,忒也没眼色!似那俊刮些儿的,叫做中看不中吃。想我老孙虽小,颇结实,皮裹一团筋哩。”
那老者道:“你想必有些手段。”
孙悟空道:“不敢夸言,也将就看得过。”
老者道:“你家居何处?因甚事削发为僧?”
孙悟空道:“老孙祖贯东胜神洲海东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居住。自小儿学做妖怪,称名悟空,凭本事,挣了一个齐天大圣。只因不受天禄,大反天宫,惹了一场灾愆。如今脱难消灾,转拜沙门,前求正果,保我这唐朝驾下的师父,上西天拜佛走遭。怕什么山高路险,水阔波狂!我老孙也捉得怪,降得魔。伏虎擒龙,踢天弄井,都晓得些儿。倘若府上有什么丢砖打瓦,锅叫门开,老孙便能安镇。”
那老儿听得这篇言语,哈哈笑道:“原来是个撞头化缘的熟嘴儿和尚。”
孙悟空道:“你儿子便是熟嘴!我这些时,只因跟我师父走路辛苦,还懒说话哩。”
那老儿道:“若是你不辛苦,不懒说话,好道活活的聒杀我!你既有这样手段,西方也还去得,去得。你一行几众?请至茅舍里安宿。”
金蝉子道:“多蒙老施主不叱之恩,我一行三众。”
老者道:“那一众在那里?”
孙悟空指着道:“这老儿眼花,那绿荫下站的不是?”
老儿果然眼花,忽抬头细看,一见猪八戒这般嘴脸,就唬得一步一跌,往屋里乱跑,只叫:“关门,关门!妖怪来了!”孙悟空赶上扯住道:“老儿莫怕,他不是妖怪,是我师弟。”
老者战兢兢的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