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直说!不说的话麻溜地滚出我的视线!”
査逸挨了钱多多一个爆栗,再听到这么凶巴巴的语气,不仅不闹,嘴角却泛起笑意。
以前,她也是这般从来不拿他当査府尊贵的大少爷,反而常常这样不是打他就是凶巴巴骂他,记忆中她好像很少给他好脸色。可他却因为她的与众不同,爱得不可自拔。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眼前的素衣女子,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质,却令他们父子同时为之痴狂,这究竟是缘分,还是孽债?
“钱姑娘,真要走了吗?”査逸问。
“是啊!你眼睛又没瞎,看不见我正在收拾行李吗?”钱多多翻了个白眼。
这不耐烦的小动作,让査逸仿佛找回了当年追在她身后的那些快乐时光。他愣愣地盯着她,仿佛想要将她的一颦一笑牢牢刻印在脑海里,或许,今日一别之后,他再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只因,她将成为他父亲的新娘……
无人知晓他心中此刻的痛,也无人理解这个少年的目光中蕴藏的一丝黯然。此生无缘,不知能否祈求来世?来世,让我先一步认识你可好?
“喂!你傻了?”
钱多多一声喝,抬手在呆愣的少年面前挥了挥。査逸蓦然回过神来,收起了满腔心事。
他微微一笑,眼神波光潋滟。
一笑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尽数被他深藏,抬眸间,哪里还能看出半分黯然!
钱多多呼吸微窒,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像脱胎换骨般,只是这么淡然一笑,便已有乃父之风华!汗,又一个妖孽诞生了!
“钱姑娘,我以前年少轻狂,多有冒犯,还望你不计前嫌。今日一别,不知此生可有再会之期?我此次前来别无所求,只想亲口说一声:珍重!”
査逸的目光很纯净,纯净的好似兰苑上空那一片湛蓝的天空,看不出丝毫杂质。
在钱多多眼中,从前的他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任性冲动而且黏人地让她讨厌。但她从来不吝啬让他跟在身边学习管账,学习如何做生意,甚至于连破军的一些事情也从来没有刻意避开这小子。
私心里,是存着栽培他之意的吧!
她虽没明说,可她身边的无一不是眼明心亮之人。査逸跟在她身边那段时间,委实学了不少东西,只不过他还没有机会施展而已。
钱多多相信,这样的机会很快就要到来了。令她惊讶的是,眼前的少年此刻却已不复从前的冲动和莽撞,变得如斯冷静,令人惊艳!
看来吃一堑长一智,这小子终于长大了。那么她和査瑜是否可以将一切交给他,然后安心进京。
钱多多只是愣了一下,便也弯唇一笑,夸赞道:“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三年不见,你似乎长进不少。这样也好!去吧!”
对视,浅笑。
査逸深深一揖,不知是想表达歉意,还是在无声诉说他对她的祝福,然后便转身离开,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有。他心知,即便不说她也都懂。
目送那宛如新生般的少年离开,钱多多才收回目光,唤了一声:“十一,去把书生找来。”
空气中并无人回应,天空依然那么蓝,阳光依然那么明媚。可是片刻之后,何焕的身影便出现在钱多多的视线里。暗香和映雪也托着茶水适时地走来。
临走之前,搞定了一个少年,还有一个人。钱多多微微轻叹,说了句:“书生!坐吧!”
“恩公!”何焕正色道:“我正要向你辞行。”
“辞什么行?”钱多多微感惊讶。
何焕道:“三年前,我随……天机道人从杭州来此,本意只为确认你平安无事。时光匆匆,我在府里一住便是三年之久,如今眼见你幸福平安,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钱多多急问:“离开你能去哪呢?”
“回杭州,继续当账房先生。”何焕笑了笑道:“或者回归故里终老一生。不用为我担心,我早已不是当年任人欺凌的落魄书生,承蒙恩公教诲,多年前已学会如何在这世上自食其力。”
钱多多沉默了,她了解书生,正如书生了解她一样。在她没有归来时,他心甘情愿留在府里帮助査瑜处理事务,可如今她即将和査瑜成亲,他便有了离去之念。
若她执意挽留,何焕定然也不会让她失望,可……她这趟进京,最不想带的人便是他。
明知前面是未知的危险,在等待他们,她如何能自私地再牵连他?原本想让书生留在査逸身边,万一将来他们出了事,以何焕的睿智必能保护査逸免受波及。可他竟然先提出了要离开,钱多多反而不知该不该顺了他的意思。
“书生!你决定了吗?”钱多多问道:“如果,如果我想让你留下来呢?”
“留下来?”
何焕眼中一亮,虽然猜到了她会开口挽留,可这个理由委实让他又惊又喜又难以相信。
“咳……”
钱多多借着喝茶掩饰,斟酌了下,才道:“我是说,让你留在海宁。”
何焕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留在海宁……而非留在她身边?这二者之间的差别,他如何听不出来?若她离开了,那么他留下来还有何意义?
“多谢恩公的好意!我已经决定了!”
听到何焕的话,钱多多觉得自己再多说也无益,她很快恢复笑容,真诚道:“也好!那我让人为你准备一下。你打算何时启程?”
本来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