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根本不理他,由着一众仆从当街挥舞鞭子,驱赶人群避让马车,肆无忌惮的样子,显得十分跋扈专横,又岂止是目中无人?那双眼珠子恨不能翻上天去。
“她是隆科多的爱妾,名四儿。与隆科多的原配妇人渊源颇深,曾为隆科多岳父的侍妾,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直接插手隆科多的公事。想要证据,从她下手的话,不失为一条捷径。”
一个声音传入耳中,钱多多蓦地身体一僵,待要去看砸入轿中那人的容貌时,此人却已快速离开。
他是……
这声音……
雍正帝派来保护她的护卫?他是被人踢进来的,还是接着刚才那一踢故意跌进来的?只为了告诉她这一信息吗?
看来还是不得自由啊!
唉!古人真麻烦!
钱多多揉了揉仍自发麻的鼻梁,钻出轿子,努力控制着平衡一步步走到了那辆马车前。
那颤微微的步伐,真让旁边看着的两位护卫胆颤心惊,担心她随时会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可她刚站在马车边,一仆从便扬鞭劈头挥来。两名护卫顿时心惊。
“不可!”
岳兴阿大惊,急忙出声喝止。臃肿的身形竟在这一惊之下突然异常敏捷,一下子便冲了过来,抬脚踢飞扬鞭那仆人,摸着满头大汗去查看钱多多有无损伤。
钱多多的身份,他不清楚,可他清楚一点,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让伤及这女子分毫。
“姑娘没事吧?”
钱多多摇了摇头,额头布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有些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马车。
“拆了!”
她的声音很低,这两个字说出口时也很轻,四周顿时却响起了一阵倒抽气声。
拆?了?
这弱女子好大的胆子!
她自顾不暇,居然还敢说出这般狂妄的话来,可知这是何人的马车?别说拆了,往日里有人敢拦住这马车的去路,几乎都要遭到鞭打,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钱多多不看身后的两名护卫,却把目光落在了岳兴阿身上。岳兴阿平日里也看不惯其父这位宠妾目中无人的行径,可是碍于其父的面子,内心即便恼怒也很少正面为敌,顶多是两看两相厌。
此刻,得了钱多多眼神的鼓励,想到她身后的那位“表哥”,顿时滋生了无数的勇气。他出门游湖时,也带了家丁仆人。他的仆人和马车上妇人的仆从,本就是仇敌一般。
“来人!给爷拆了!”
岳兴阿终于在那妇人面前露出了王八之气,可马车中那位妇人挑帘而出,一脸嘲讽笑容望来。
“我看谁敢!”
四周的空气,顿时冷飕飕的。许是这妇人素日里如何横行街头已久,众人皆知她身后撑腰的那位是两朝重臣,小老百姓们惹不起,早已远远躲避。
岳兴阿也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我敢!”
众人惊恐地发现,马车边一位身体娇弱到连站都站不稳的女子,正抬头迎上那妇人的目光,不退缩不畏惧。
她的纤纤玉指,轻轻在车辕上敲了敲。
只是一敲!
车辕忽然断裂,马儿少了束缚,哒哒地欢快向前踱步,马车上的人却一乐趔趄,一头栽下。
那妇人当众若是栽倒在地,这笑话可就大了。
四周围观的百姓,大都冷眼旁观,甚至心里暗自祈祷摔得狠一点,头破血流最好。看她还敢不敢狗仗人势在这天子脚下整日作威作福!但是百姓们失望了。
一众仆人大呼小叫地冲过来。
那妇人摔下来的姿势狼狈,却被七八双手同时抓住,堪堪避过了这一摔。只是站稳后,呼吸急促,显然也被吓到了,瞪向钱多多的目光更是凶狠地像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
这还没完!
钱多多眼睛忽而一眨,这辆在京都作威作福了不下三十年的奢华马车,倏地自燃起来。
火焰从马车底部开始,一路蔓延而上。
“啊!”
“快躲!”
“救命啊!”
“她她她,妖术!”
四周惊慌失措的声音中,钱多多轻轻一笑,淡淡地扫了披头散发状似疯癫的妇人一眼,才缓缓走到了目瞪口呆的岳兴阿身边。
“走吧!”
“哦!是是是!”
岳兴阿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搀扶钱多多。本来他是也不敢逾越,甚至心理对刚才的“妖术”也颇畏惧,但在钱多多的眼神示意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他不知道的是,钱多多刚才强行施展“妖术”,体力早已消耗殆尽,若非岳兴阿扶着,她很可能连站也站不住。
装逼谁不会!
姐装的如何?够震撼吧!
钱多多重新坐回了软轿内,这次没人敢再不识相地拦轿,也没人知道,她入轿之后便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刚才,还是太逞强了!
但她也是迫于无奈,雍正帝的心思她清楚,先是泛舟遇到岳兴阿,回府途中又遇到隆科多的这位宠妾,若是她不出手这般震慑一下的话,怎么在隆科多的一等公爵府立足?
这种豪门大宅,谁想下个毒的话,不过是分分钟钟的事。她如今身体状况不佳,可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整日提心吊胆中。
想必经由这当街一拆,众人面前一把火烧了隆科多宠妾的马车,会把许多人的恶毒心思给一并掐灭。那么她此去,便只要搜集罪证即可。正如那位护卫所说,罪证关键还是这位叫“四儿”的宠妾身上。说白了,钱多多此举就是摆明着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