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孩子从范子衿那里借了钱,继续拉去府衙补税,补的是前年的税,前年他们的生意刚起步,还真没多少钱,虎头一辆小板子就能拉完。
小箱子里放着刚从范府账房上取的白银,四个孩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府衙,沿路的百姓不停的给他们叫好。
但他们兴奋的心情也就到今天中午,因为在他们补税之后依然没人来响应他们的号召。
范子衿一直叫人留意他们,见他们耷拉着脑袋进了酒楼,虽然心疼,却没替他们拿主意,更不会出手,现在朝上已经为刘玉逼税和重订商税的事打起来了,浩然心太大,一下就把好几个勋贵和二品大员给拉下水了,其中有不少是跟着他们一起出生入死打江山的兄弟。
所以这时候几个孩子能不添乱还是别添乱了。
线报称,半下午的时候四位小公子又抬头挺胸的从酒楼出来了,让范子衿一阵心紧,忙叫人盯住他们,生怕他们做出什么事来。
后来见他们只是回家,第二天又往外跑找小朋友们玩,就松了一口气,几个孩子总算是丢下这件事了。
研墨见国公爷既要忙国事,又要忙以国库欠款抵税银的事,就不由道:“爷要是不放心不如叫王妃和夫人多留意些小公子们,您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范子衿冷哼道:“你家夫人能管得住几个皮小子吗?王妃?她不在里头给他们出主意就不错了,既然他们已经恢复往常,就将其他人撤回来,只叫一人盯着他们,只要他们不是在商税一事上闹事就不用管他们。”
研墨应下。
然而,他并不能万事大吉。
因为第三天,周知州铁青着脸来上班,拱手对范子衿道:“知府大人,承蒙令公子厚爱,只是我家麟儿福薄,近来身体不适,不能再随令公子与王府的小公子们出去玩了,请见谅。”
范子衿眨眨眼,脸色慢慢的沉下来,周知州虽然心怀忐忑,却也铁了心的对视他。
范子衿就挥手道:“此事本官知道了。”
周知州脸色一阵扭曲,转身就走。
范子衿看向研墨,淡淡的道:“去看看,那几个小子又做了什么事?”说话间,一不小心就把手中的笔给折断了。
范子衿淡定的将笔扔到一边,重新拿了一支继续处理公文。(
研墨:“……”
研墨赶紧下去查询。
而此时,水师衙门中,齐浩然被堵在衙门里,几个武将粗着嗓门喊道:“大将军,您不能因为自己被逼税就把火气转移到我们身上来,您要想叫我们纳税,言语一声,末将等莫不敢从,怎么能叫小公子们出面呢。”实在是太卑鄙了。
但这话他们没敢说出口,但眼神却透露这一讯息。
“放屁,”齐浩然瞪眼,“你们要真想补税还用得着爷下令?那是你们的义务,凭什么还得叫爷下令欠你们人情?”
齐浩然也知道肯定是孩子们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然而他能认吗?
铁定不能,所以这事只能是他们的错!
齐浩然撇嘴道:“朝廷可是明文规定,为官者不能经商,你们用下人经商躲过了这一条铁律,那就应该遵纪守法,偏还生怕别人不知道的避税逃税,你们是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可历来的官员都是这么干的,这都几百年了,这么轮到他们就变了?
当然,这话大家不能说,这种心照不宣的事要是宣诸于口就坏了。
众人和齐浩然说情,齐浩然就和他们说理,说法,反倒把这些吹胡子瞪眼的武将给压下了,气得他们转身就呼呼的往外走。
周舟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齐浩然就冲他瞪眼,“你从吕宋回来就是当鹌鹑来的?”
周舟张了张嘴巴,道:“王爷,您把我再调到吕宋去吧,我留在广州也是当夹心饼,末将知道这补税之事势在必行,而末将的家人却……所以您还是把我派到吕宋去吧。”
齐浩然抽抽嘴角,所以他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能逼得周舟宁愿去吕宋喂蚊子也不愿意留在广州?
看到飞白在外面晃,齐浩然就挥手让周舟下去。
飞白进来把门关好,道:“爷,四位小公子带着诸位大人家的公子走街串巷,直接进铺子调查纳税问题,凡是纳了税银有衙门收据的,他们就给那铺子一朵绸布扎成的小红花挂在门前,没有的,他们就苦口婆心的劝说,让他们去交税,偏没交税的铺子大多是官老爷的,他们不是有儿子,就是有孙子跟着四位小公子,所以……”
齐浩然张大了嘴巴,干巴巴的问道:“这事王妃知道吗?”
飞白沉痛的道:“还是王妃教他们扎的小红花……”
齐浩然沉默半响,道:“瞒着王妃,赶紧把他们给拎回家。”
飞白语气更是沉痛,“爷,事情闹得太大,现在全城的百姓都去围观了,凡是挂了小红花的铺子,百姓多进去消费,而没有小红花的铺子,有义愤填膺的人还往里丢烂菜叶子,现在小公子们没走过的街道铺子关了近四分之一,剩下的却大开门,就等着小公子们的小红花呢,我们要是把小公子们带走,那您主张补税的折子……”岂不是成了笑话?
所以此时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当没看见的任由孩子们去闹?
齐浩然张了张嘴,问道:“这都是谁给他们出的馊主意?”
刚招了暗卫来问详细情况的飞白沉痛的道:“爷,这主意是小公子们自己讨论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