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永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自己读书刻苦,进度又快,为人也聪明,满怀的雄心壮志,却因为舒婉娘的一番话止步于前,这让他满怀恼怒之外对舒婉娘更是带了些怨恨。
族长已经不愿帮他,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他逼着父母筹钱送他,只是刘家家贫,连最基本的束脩都拿不出来,何况去上学还要买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这些花销,就是卖了他们也未必买得起。
谁知道刘永就起了要卖弟弟妹妹的心思,刘永当年九岁,他一个妹妹八岁,一个弟弟六岁,他当时哄骗他们去镇上要卖给牙婆。
村里的孩子都是放养的,父母只有事要他们做或是吃饭的时候才会叫人,那天刘三叔夫妻下地去了,并不在家中,傍晚回来的时候见三个孩子都不在家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他们是出去玩了。
可是等他们做好饭菜,天都黑下来三个孩子还是没有影子,刘三叔夫妻这才慌起来,忙叫了村里人帮忙找。
刘永带着弟弟妹妹往镇上去并不瞒人,看见的大人原还以为是刘三叔夫妻叫他们去镇上买什么东西的,因此也没往心里去,刘三叔一问,人家自然就说了。
族长直觉不对,带着刘三叔往镇上追,半路上就碰到了抱着一个包袱的刘永,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笔墨纸砚和书。
刘三叔看着低头的大儿子,心中不祥,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问道:“你这东西拿来的?还有,你弟弟妹妹们呢?你不是带着他们去镇上了吗?”
刘永平静的看着父亲道:“这是我买的,我要读书识字考举人,弟弟妹妹们叫我给卖了,他们现在暂时受些苦,等我取得了功名,做了官,自然会把他们赎出来,还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刘三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手指微颤的指着长子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族长却忍不住庆幸,幸亏他们没有决定供养他,不然养出来这样一个白眼狼,可就是给族里招难来了。
他弟弟妹妹才多大?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竟然说卖就卖了,小小年纪就做出如此歹毒之事,长大以后还了得?
族长见刘三叔遭此打击竟有些浑浑噩噩起来,忙一巴掌将他打清醒,喝问刘永,“你把你弟弟妹妹卖给了谁?还不快说?他们才多大的年纪,你竟然也狠得下心。”
刘三叔回过神来,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把儿女追回来,他双目通红的看着刘永,眼神凶狠,“说,你把你弟弟妹妹卖到哪里去了?”
刘永叫父亲的眼神看得害怕,刚才的平静镇定也不过是假装出来的,手心里早就冒汗,但他想着,弟弟妹妹已经被卖了,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爹娘总不能打死他,最多不过打一顿。
没有了弟弟妹妹,他就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了,到时候他们就会送他去读书了。
刘永心里鼓励自己,这才扬高了头道:“我不知道,就卖给过路的牙婆了,他们早就走了,现在你只有我一个儿子了。”
“嗷——”刘三叔受不住扑上前去一把掐住长子的脖子,将他按到地上,眼睛通红,狰狞的面孔扭曲着,吼道:“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孽子,早知道你一生下来就该掐死你的,我掐死你,说,你把你弟弟妹妹卖给谁了?快说!”
刘三叔大受打击之下用力过猛,刘永眼珠子微凸,只觉得自己真要死了,惊惶之下shī_jìn,浑身一股屎尿味,若不是一旁的族长和几个族人拉着,刘永必死无疑。
族长叫人叫刘三叔拉开,对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刘永道:“刘永,你最好说清楚你到底把你弟弟妹妹卖给了谁,是谁给你牵的头,若是不说出来,你爹肯定会打死你,你爹娘还年轻,大不了再生几个孩子就是。”
刘永不过才九岁的孩子,就算心智较别人成熟些,经历了生死也不由的惶然,声音嘶哑的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大家都叫他黄牙人,我是带着弟弟妹妹去镇上方牙婆那里的,本想卖给她,但她不要,说需得大人来才作数,我无奈,出来正巧碰到黄牙人过来选人,我留了心,他出来以后就跟在他后头,他也是买人卖人的,这次过来就是来找方牙婆买人的,我跟着到了他的院子那里,把弟弟妹妹卖给了他,然后就带着钱去县城里买笔墨纸砚了。”
刘永把弟弟妹妹卖了十两银子,高兴不已,当时就忍不住搭驴车去县城买了一套笔墨纸砚,还买了两本书回来。
大家听完,只觉得心寒,这人卖完弟弟妹妹竟然能如此高兴的去买东西,可见其冷性了。
“族长,我们现在就去找方牙婆,她肯定知道那黄牙人是谁。”刘三叔一刻都不想停留,他的女儿和小儿子胆小,现在也不知被吓成什么样了。
族长也知道他心急,当下把刘永交给儿子刘大壮,“你带着他回去看守起来,再去请石头,他常在外走动,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还要求到他头上。”
刘大壮应下,把刘永背起来就往临山村赶。
而族长也带了剩下的人往镇上赶去。
黄牙人买的人都是送进宫里和那种腌臜地方的,所以方牙婆不太喜欢和他做生意,听说人卖给了他,顿时道:“那你们还是快往南边追吧,我听他的意思是今天启程,尽快赶回南边去的,只是他是个铁公鸡,既然花了钱从你们这里买了人,那就没有白放出来的道理,他用十两银子买的,你们最少也要出十二两才能买回来。”
族长和刘三叔等人面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