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余作为一派的匪首被齐浩然砍了,因为事急从权,又有理县县令为证且监督,虽没上报刑部判决,但也符合程序。
而另一反军的首领蒋忠则被人押解回京城审判,这个更符合程序。
但唐璟和圆慧算怎么回事?
那四万人虽没伤人,但的确抢了朝廷的粮仓,虽然法不责众,放走了大半,剩下的小半也被他们收了,但作为匪首无论如何要押解进京的。
但唐璟却在回兴州府的路上因逃亡而被杀死,圆慧则成了被胁迫的出家人。
唐璟是不是因为逃亡而死的,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齐修远,而且圆慧到了兴州府后却是直接住进了将军府,弟弟一向不信神佛,什么时候对和尚这么礼遇了?
齐浩然一噎,总不能说圆慧说大哥你以后可能要当皇帝,而唐璟知道的太多,所以他就灭口了吧?
他挠了挠脑袋,最后觉得这事太大,还是超出了他的处理能力,因此临时决定今天还是回兴州府吧,明儿再来汉中府找穆扬灵。
齐浩然上马,道:“大哥,我们边走边说。”
齐修远皱眉,冲后面挥了挥手,亲兵们立马往后退去,兄弟俩并肩骑马,出了城门口上了大路后齐浩然才渐渐束住马,让它慢慢地走。
后面的亲兵就知道主子们有要紧话要说,都勒住马远远的跟着,只要两人在视线之内就行。
齐修远没想到弟弟这么谨慎,就笑骂道:“行了,不就一匪首吗?赶紧说。”
齐浩然严肃着表情道:“大哥,你知道我一直不信怪力乱神的,但圆慧很邪门,他好像真的能给人看面相和手相,当初我潜入的时候……”
齐浩然将情况说了一遍,见大哥也面色颜色,就道:“大哥,要么他以前见过我,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要么他就是真的能算出来。”
齐修远却不信这种东西,眼里闪过寒光,道:“妖言惑众之人,你当初就应该像处理唐璟一样处理掉他。”
齐浩然心中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低声道:“大哥,我觉得他没说谎。”
齐修远一愣,认真的看着弟弟,齐浩然同样认真的点头,“大哥,我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恶意。”
齐修远这下沉默起来,他知道弟弟的直觉一直很准,对危险和人的情绪感知得特别明显。
也许是因为从小失去母亲的缘故,总之他就是比一般人敏感。
才两岁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乳母不喜欢他,虽然她没虐待过他,也没在他面前说过不好听的话,面上更没有表现过冷淡,只凭着感觉就知道这乳母不喜欢他。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查出弟弟的乳母竟然是那个女人安排的,虽然她们的联系很隐秘。
那时候他以为是孩子敏感,还是赤子之心,所以对人的好恶感觉比较明显,但弟弟的这种天赋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减弱,却一直都在,尤其对危险的感知特别敏感。
浩然这样说,齐修远也不由郑重了起来,“但这只表面他对你没恶意,却不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浩然,大周虽然势弱,但情况显然在变好,我们和金国西夏现在只是小范围的摩擦,怎么会……所以将这件事忘掉,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小将军,这次你平反立了大功,大哥会正式向朝廷请旨封赏你。”
齐浩然想了想,也觉得现在想这个太早,就算大哥真的当了皇帝,说不定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说不定他都老了,因为目前看来,大周的情况的确不错。
就算今年天灾不少,但混乱的也是小部分地区,在朝廷大军的镇压下应该很快就能太平起来。
齐修远稳下弟弟,回到府中后第一步却是去见圆慧,他面色有些冷,觉得这样的人不能留,免得他教唆弟弟犯下不该犯的错。
圆慧的断言让他一点涟漪都升不起,倒不是齐修远没有雄心壮志,而是因为就算天下要乱也轮不到他好吧?
前面有掌握了二十万大军的袁将军,还有祝家,萧家,哪一家拿出来都能压他齐修远一头。
不管是家世还是现有的权势,他齐修远勉强能站在中等位置上。
所以他直觉就是圆慧为了活命而哄弟弟的。
齐修远“砰”的一声推开门,就对上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他顿时一愣,圆慧看到他,微微一笑,沉静的站起来,微微合十行礼,道:“齐施主,圆慧等您很久了。”
齐修远紧皱眉头,“就是你拿话哄的我弟弟?”
圆慧微微一笑,眼睛直视齐修远,片刻后又上下打量一下他,点头道:“齐施主,就是你没错。”
齐修远脸更黑了,狞笑一声,“当着我的面也敢骗我吗?”
“施主忠心自然可鉴,但天要亡大周,施主一个将军又有什么办法?”
齐修远眉头紧皱,圆慧悲天悯人的看向外面的天空,叹气道:“今年的旱灾和水灾只是开始,往后几年只会越来越乱,将军,您还是做好准备吧。”
“你们这些会算天命的,不都说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会损命吗?怎么看着你一点也不介意?”
圆慧眼里的悲伤一闪而过,“因为我与众不同啊。”
齐修远没看出他哪里不同,但手摸到剑鞘,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拔出来,他冷哼一声,道:“这些话大师最好不要再说,别人可没我这么慈心。”
圆慧并不能应承他,只能道:“只要别人不问我下任皇帝是谁。”
齐修远心一跳,大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