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洋人会所里的安德烈送来的。”祝良奉上一个盒子。
穆扬灵打开一看,里面是两颗宝石,一蓝一红,都有鸽子蛋大小,关键是色泽鲜艳,一看就是极品。
她合上盒子,问道:“他想求什么?算上这次,他往我这儿送了三次礼了吧?”还一次比一次贵重。
祝良低头道:“小的听说安德烈的船在外头飘了四五天了,一直没能入港。”
穆扬灵挑眉,“这是为什么?”
“安德烈觉得朝廷收的关税太重了,他想见见王爷,重提关税之事。”
穆扬灵冷笑,合上盒子,道:“去告诉他,我可以让他见到王爷。”
祝良悚然一惊,王妃从不插手王爷的公事,不管多少人求到她面前来,她都问过王爷的意思,能帮的就收礼,不能帮的要么就把东西还回去,要么就回同价值的礼,这还是第一次不问过王爷的意思就决定要见洋人。
祝良犹豫了一下,问道:“娘娘,要不要问问王爷?”
穆扬灵摇头,“安德烈既然能找到我这儿来,自然也能找到别人那里去,和王爷谈,总比和市舶司及府衙的人谈好,我可没觉得我们的关税高。”
祝良明白过来,王妃这是怕市舶司和府衙的人受不住安德烈的糖衣炮弹,给对方开方便之门或是代为上书降税的折子,这是要把问题折在安德烈这里,让对方知难而退呢。
祝良忙应下,转身去回复安德烈的人。
穆扬灵看着桌上的宝石沉思。
距离开海禁已近一年,齐修远将地方划归十三个行省,下又设府、县二级地方政权,在沿海地区开设港口,以做海贸来往交易,设立市舶司,由其统管。
朝中吵了许久,终于在开春的时候出台了进口关税和出口关税,在这一点上,朝廷采纳了穆扬灵的意见,分类别关税,奢侈品,生活必备等,进口和出口的关税都不一样。
其中奢侈品进口的关税尤重,但再重大齐的商人们都不觉得是问题,比以前大周面向海商所有商品皆税一半的关税,这算是低的了。
奢侈品也只税三成,而其他的商品进口关税更低,最关键的是,他们出口的关税更低啊,有的东西甚至是全免关税。
这对大齐商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据说有心于海贸的商人还聚在一起捐了不少钱物给朝廷,用来建设港口和支援沿海贫穷的渔民,至于具体收了多少就只有范子衿和齐修远知道了,齐浩然对此一向不太关心。
这对大齐商人是福音,对洋人来说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以前总是动不动就关闭港口的大齐一下向他们开放了这么多港口,忧的是,他们也要交税。
要知道,以前大齐只向他们本国商人纳税,对藩商虽看不上,却为示天朝恩威,并不向他们征税。
而如今,他们不仅要交税,有的还要交特别重的税算怎么回事?
安德烈第一次交税的商品就是去年怎么也不愿意卖给范子衿的那一批,那时候关税未定,范子衿说收多少就收多少,他又被齐浩然吓破了胆子,虽然肉痛,但还是忍痛交了。
这次却是他在此跟船在此,因为知道大齐开海禁,海外之物肯定大受欢迎,所以这次他一下带来了三条船,每条船上的商品都价值非凡。
他在市舶司那里一听说要交这么多税,顿时肉痛得不愿意了,加上时隔大半年,他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让他暂时忘了荣郡王的可怕,不停的找上门来想求一求恩典,要么给他免税,要么就减一些赋税。
不要怪安德烈这样想,他和这个国家做了十几年的生意,虽然现在统治者换了一个人,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区别,这个国家的人文和思想并没有改变,前一个皇帝在位的时候,他只要求一求,就能入港,有时候向上敬献一些不太贵重的宝石琉璃,他就能得到十几倍的赏赐,天朝的统治者都很傻。
被认为很傻的齐修远在弟弟和弟媳的轮番书信轰炸下已经坚持藩商纳税原则,弟弟说得对,凭什么我大齐的商人做生意要纳税,一个外人到我家来做生意反而畅通无阻?
至于天朝的威望,连税都不收,哪还有威望可言?
穆扬灵知道有些文人就喜欢叽叽歪歪,所以特意写信给齐修远,告诉他,我们大齐在洋人的心里就是傻缺,皇帝是傻缺,大臣是傻缺,尤其是户部的官员更是傻缺,因为他们竟然不收我们的税,只收自己国人的税。
这封信被齐浩然加工润色过,没那么粗糙,但骂得更狠,朝中再有人反对对藩商纳税,齐修远直接把信丢在对方头上。
朝臣炸了,尤其是被点名的户部官员炸得尤其厉害,当场跳脚,主动请缨道:“皇上,关于藩商进出口关税臣等定能很快制定,请圣上放心。”
于是,洋人们苦逼了。
穆扬灵本来还怕两边相差太大会让本国商人与洋商勾结逃避关税,但见户部制定出来的税率表,穆扬灵放心了,户部的官员显然也知道这点,虽然加重了洋商的税率,却并没有多重,如果他们委托大齐商人代为记名也不划算,因为多出来的关税可能也就够他们支付劳务费。
而大齐商人这边,也制定了严律,凡是有与外商勾结损害大齐利益者,以谋反罪论处,罪及三族。
商人虽爱财,但为了那么一点钱祸及身家性命就不值了,于是,安德烈运作无路的情况下只能求到穆扬灵这里。
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