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异浪只是想借红丝卷葵,耗掉邓畅藏在船内用来对付他的火药,并不想让邓畅死在这里。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邓畅因为愤怒蒋异浪对他的算计,故意缓慢行船,与前头两条船拉开距离。
原本贴爬在船底的红丝卷葵,便趁机潜上船,将毒液射进了邓畅的眼睛,令邓畅癫狂产生幻觉,残杀同类。
邓畅,成为红丝卷葵的头号祭品,狂乱持枪厮杀着手下士兵。枪里没了子弹,邓畅就与另一名被红丝卷葵毒液喷中的士兵,缠斗在了一块儿。
邓畅用手扣掉了士兵的眼珠子,士兵撕开了邓畅的嘴。
他们像是行尸走肉,没有丝毫疼痛感,只知道厮杀。
蒋异浪沉吸一口气,抬手,指挥两条船掉头,离开邓畅这条船附近,以免被红丝卷葵追上。
一名士兵,冲上前,怒红着双眼,用枪口对准蒋异浪,怒吼:“不准掉头!去救他们,我命令你去救他们!你要是敢抛弃他们,我就杀了你!”
海葵认得这名士兵。
早前她和方吼娘打架的时候,这名士兵,为她喝过彩。
蒋异浪不惧士兵的威胁,重声道:“你想的只是你的长官和兄弟,而我,要为剩下这些人的性命负责。”
士兵眼里燃烧着怒火,脸上青筋鼓凸,手指也因愤怒而颤抖着,手中枪支极容易擦枪走火。
他嘶吼命令蒋异浪:“你必须去救他们!”
“为什么?”蒋异浪注视着士兵,目光犹如山岗上站着的狮子,平静后潜藏着冷酷杀意。
士兵抖动了两下枪支,“他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抛弃他们于不顾!”
白云天咳嗽两声,伸手挡住士兵的枪口,温声同士兵解释,“老大并不是不想救他们,而是没有办法救。几年前,我们的一条船,也像你长官的那条船一样,被红丝卷葵袭击。当时,我们很多兄弟,都赶过去救他们。可是那些兄弟,都有去无回。他们想去救她们,可到了那条船上后,却开始互相残杀。唉。”
收回挡在枪口上的手,白云天指向被红丝卷葵包裹成怪物的船只,道:“不管谁去,都是去送死。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不能因为理解你而让剩下这些人去送死。”
宣铃兰用手指擦了擦从眼角滑下的热泪,柔哑着声音接话,与白云天唱双簧,“是啊,你当我们不想去救吗?我们很想。你当我们的心里不难受吗?看着认识的人就这么活生生死在面前。我们很难受很痛苦,但我们不能因为冲动,就害了剩下这些人。”
“你好好想想吧。”宣铃兰看向蒋异浪,“大哥,我想他会想清楚的。”
士兵痛苦的几乎握不住枪支,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硬撑着没有从眼眶里滚落。他绝望环看着周围的人,发现无论是士兵还是海盗,都站在蒋异浪他们那一边。
士兵的目光,倏然一顿,落到了海葵脸上。
“你呢?你说!该不该救!”士兵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目光紧抓海葵。
海葵作为局外人,就像故事里的旁白一样,一直站在外面事不关己的看着事态发展。陡然被士兵点名,成为焦点,海葵愣了半瞬,没能接住士兵的话茬儿。
士兵见海葵不回答,加大了声音,枪口也不由自主对准了海葵,如同审讯般大声问:“你说该不该救?!”
海葵侧了下头,避开枪口,认真道:“我们来晚了。”
她从侧面拍了下士兵手里的枪,“红丝卷葵皮下触手接触海水后会爆出绿色的汁液,那些汁液,可能有解毒的作用。我们回来的太晚,他们身上那么多伤口,就算解了毒,他们也活不下去。”
揪起嘴唇,海葵用嘴尖努努被甩在后面的那只船,“就算有的解毒后能活下来,但那么多红丝卷葵围在那里,去救的肯定有去无回。”
士兵嘶吼,“是你们不想救!”
“是,我不想救。”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海葵坦然承认不想去救人,“我不想去救,我也不会去救。”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士兵像是疯了似的,杵着枪口朝海葵这边砸指。
蒋异浪拉了海葵一把,挡在海葵面前。
海葵滑步侧别,从蒋异浪身后出来,抢在蒋异浪说话前,对士兵道:“你如果想去救,现在可以去,我不会去。他们根本救不活,我为什么要搭上性命去救一群死人。”
士兵鼻孔张合着,眼泪沿着脸颊朝下滚落。他愤怒而又脆弱,像是狼群覆灭时仅存的那只狼,想救所有的狼,却无能为力,想报仇,却没有力量,想寻找帮助,可能帮他的人却冷酷的对待他,打碎他的希望。
他只能无意义的发泄着愤怒,像是泼皮无赖的刁蛮妇人。
胳膊垂下,手枪从士兵手中滑落到船板上,如同士兵那跌落成碎片的希望。
蒋异浪吩咐白云天,“带他去舱里。”
白云天朝蒋异浪点点头,令庄五帮了把手,将这名士兵,带进了船舱。
“邓项涞,邓畅的侄儿。”蒋异浪为海葵解惑。
海葵理解的点点头,“血亲关系,怪不得他这么着急。”
蒋异浪遥看那条如同海上巨怪一样的船,心情沉重。
算计到邓畅,令邓畅一船军火损失大半,他短暂的愉快过。
可现在,那愉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希望邓畅现在死。
还未到离岛,就损失了一条船和一船近两百个士兵,这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