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踏上那艘来接他去湖心岛的小船时,心里满是忐忑。
当初临时政府来势汹汹,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开打,摆明了就是要强夺阿哈水库,所以他毫不犹豫带着兄弟们就给打回去了。谁曾想,临时政府卷土重来的时候,他发现对方实在太狡猾——暗堡不好打就不打,困都能把你困死!
当自己在湖心岛的老巢被攻破的时候,朱勇觉得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先和对方谈谈呢——就算想要阿哈水库,总得给自己一个说法吧?
但他后悔已经晚了,临时政府一副吃定他的模样,除了投降似乎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正在他彷徨无计的时候,北宁军出现了,一出手就让他觉得无比强大的临时政府吃了大亏,随后北宁军就给他送来了最急需的东西——粮食和弹药。
再往后战事的发展让他心情越来越复杂,一方面他盼着北宁军把临时政府赶跑,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赶跑临时政府以后,会不会掉头对付自己?
前天晚上,临时政府无声无息就溜了,让他的心一下悬了起来,这紧接着,是不是该拿自己开刀了?
白白担心了一天,北宁军连个人影也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更别说进攻他们了。
他的担心和疑惑也和兄弟们反复讨论过,最终他的一位远房叔叔的话让他觉得很有道理。
“以前有暗堡、有武器、有湖心岛、有船有物资,不管是临时政府还是北宁军,这就有谈判的砝码,可现在除了两个暗堡,十来号人不人鬼不鬼的糙爷们儿,还有什么?——就连弹药粮食都是北宁军接济的!更别说人家还是咱们的救命恩人,除了接济粮食外,岛上那十多号兄弟姐妹还不是人家救下来的?”朱勇还记得这位年长他十来岁的叔叔长叹一口气的神情,“这个世界,欠了钱可以还。欠了人情拿什么还?所以说,其他什么也别想啦,讲打打不过人家,讲道理也讲不过人家。那就只能听人家安排!”
朱勇也认这个理儿,可他心里就是憋屈的慌——从大爆发以来,这阿哈水库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日子,真的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拖到了湖心岛,上岸那一刻。他心中猛地一痛——那些他带着兄弟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房屋仓库,被烧了个精光,现在的湖心岛,连颗树都看不到了!
站在岸边迎接他的,除了于涛他们,还有他那十几个被困湖心岛的兄弟姐妹。
“……于哥,谢谢!”朱勇径直走向一脸微笑看着他的于涛,道谢的声音有些哽咽。
“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于涛赶紧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我就是听陈老伯说你被困住了,这才火急火燎的赶来……总算不算太迟!”
“多亏了于哥及时来救,要不然……”朱勇不胜唏嘘,手一指他那些兄弟姐妹,“他们全得被祸害了!”
“不说啦,兄弟,”于涛拍了拍他肩膀,“先和他们聊聊吧……我在岛上摆了酒,给你压惊……另外还有几位朋友,都是稻坪乡的乡亲。”
朱勇一愣。抬头看了看远处的身影,他认出来了,那几位都是这附近幸存者团队的首领。
等他再转过来来时,于涛已经带人离开了。
他想了想。这才转身来到了那十几个兄弟姐妹中间。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围着他述说着被突袭被围困的遭遇,细数着谁谁谁又不在了,谁谁谁又被临时政府抓走了,让他倍感心酸。
心酸的同时,他又有种陌生的感觉——这些以往对自己佩服的不得了的兄弟姐妹们,如今目光闪烁。有些话也很是言不由衷。
难道,短短十来天功夫,大家就和他隔阂了吗?
想到这里,朱勇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晚宴是在下午五点过开始的,一共摆了六桌。坐上主桌后,朱勇发现,除了于涛和那三位他认识的首领外,还有两人,一个厚嘴唇的中年男人坐在于涛身边,另一位着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坐在自己身边。
听了于涛的介绍,他才知道那位厚嘴唇名叫黄胜,是北宁军外联处处长,而自己身边这位,则是北宁自治联盟电力委员会的包衡利主任。
晚宴的主菜是一锅酸汤鱼——这是g市有名的特色——而配的炒菜和凉菜里面,有几样却让朱勇眼前一亮。
一盘芹菜鸡杂,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凉拌黄瓜,这几样在末世前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此刻却分外抢眼,要知道,这些食材现在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等到白酒上来以后,朱勇眼睛瞪得更大了——国酒茅台!而且还是十五年陈酿!他一介普通农民,这个酒连见都没见过几回,更别说喝了!
他还没回过神来呢,身边的包主任已经帮他斟满了一杯,只见于涛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开始了开场白,“各位稻坪乡的乡亲,过去半个月的时间里,咱们这阿哈水库,这稻坪乡,被临时政府那帮家伙祸害地不轻,我听说,在座各位有不少亲戚朋友被杀害被绑走……我们北宁军一听到消息立马朝这里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让各位遭罪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举起了酒杯,“这第一杯酒,就当我代表北宁联盟和北宁军,给大伙儿赔罪了!”说完,他一仰脖,一饮而尽。
朱勇早就跟着众人端酒站起了身,此刻也就跟着众人陪了于涛这一杯——于涛说是赔罪,谁还敢当真?都知道他这是在提醒大伙儿,谁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