剌骨的寒风伺机迎面扑来,拼命往衣襟中钻去,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颤。
外面夜色依旧浓稠得就像一团散不开的墨汁,她看了看上房,踩着小心的步子走了过去。不曾想在高家居然是不点廊下灯笼的!应该是为了节约桐油与蜡烛吧!
“婆婆!”她轻轻敲了敲平氏的门。
“是雪莹哪,进来吧!”过了几秒钟才听到平氏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
她推开门,一盏昏黄的灯下,平氏早已穿戴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坐在椅子上,右手转着佛珠,面容平和地看着她。高盈站在身后,正静静地为她捶着背,见张雪莹进来,轻轻唤了声“大嫂!”
张雪莹急忙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对不起婆婆,是雪莹贪睡了,明日我一定早起。”
“没关系,你毕竟是新妇嘛,高家的家规慢慢熟悉便是!”平氏显得很大度。
张雪莹有些窘迫地一笑,低下了头“请婆婆训示高家家规,雪莹以后照办便是!”
“嗯!”平氏从鼻孔里嗯了一声,继续转动着佛珠,好似在凝思一般。
张雪莹保持着刚才恭顺的姿势,微垂着头,嘴角轻扬着,没有一丝不奈。
“高家也是诗礼传家,规矩跟一般的大户人家差不多。一样的天明即起、打扫庭厨;上孝下慈、勤俭持家便可。”平氏淡淡而简短地说道。
“谨遵婆婆教诲!雪莹记下了。”张雪莹毕恭毕敬地说道。
天明即起?打扫庭厨,那就是说,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打扫卫生,做好饭菜,再来请婆婆与小姑子享用!敢情,自己成高家的保姆了,而且还是自带工资。原来古代的小媳妇便是这样当的呀?领教了!怪不得人说二十年媳妇熬成婆呢!
张雪莹心中暗叹一声:还是自己一开始想的太天真,天简单了。
不过,好在没所谓的相公烦自己,真得是有得必有失啊!两相比较下,自己的选择还是比较让自己满意的。
平氏见她只是一味柔顺的答应,没有反驳、委屈与不耐的神情,嘴角不由满意的一牵。
看来梅氏把张雪莹教导的一味恭敬、顺从长辈,是个聪明的却是个性情绵软的……如此,甚好。
“禀夫人、少夫人、小姐,早饭做好了,就摆在大厅里!”门外传来喜鹊恭敬的声音。
张雪莹一愣,才回过神来,是呀,自己可不就是高家少夫人吗?
平氏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
张雪莹这次回过神的速度比较快,一边在心中感慨平氏婆婆的架子端得又快又足,一边急忙上前与高盈一左一右扶起平氏。
走进厅里,便看见那张阵旧却擦拭得发亮的桌上放着三碗白米粥,一小碟香油拌的萝卜丝、一盘腊肉炒白菜,另外有三个白水煮鸡蛋放在那里。
高盈一见,脸色立刻就变了,几乎是愤然地瞪了喜鹊一眼。
喜鹊原本笑眯眯的脸色一下变得紧张、害怕起来,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张雪莹。
平氏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她重重的坐在了凳子上。
“婆婆,是喜鹊做错了什么吗?还是这些饭菜您不喜欢吃?”张雪莹小心地问道,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母女二人瞬间便成了如丧考妣的样子。
“雪莹哪,我知道你在张家一向娇惯。习惯了大手大脚、抛洒钱粮。可是你那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平氏沉着脸严厉地说。
张雪莹明白了,这是怪喜鹊把饭菜做好了或是做多了。
“婆婆说的是,雪莹记下了,以后会注意的。”张雪莹决定,不管平氏说什么,自己都笑着答以上的话。
喜鹊低着头难过地几乎要哭出声来,自己本想讨讨夫人的欢心看能不能留在高家,却不想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自己被狠狠踢了一脚不说,还白白让小姐丢脸;还有就是,高家怎么这么抠门啊!肥腊肉炒白菜,小姐根本不吃的!这以后可叫小姐怎么活呀!
一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了。
平氏啪地一声将筷子重重放在了桌上,厉声道“好了,一大早上便在这里哭哭啼啼地是何意思?张家的奴才好大、好薄的脸面,竟是不能说的吗?”
张雪莹急忙站起来“婆婆言重了,是喜鹊不懂事,我一定罚她。”一边狠狠瞪了喜鹊一眼,示意她出去。
喜鹊咬着唇,竭力收住哭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平氏磕了个头“喜鹊该罚,惹夫人生气了,请夫人息怒。”说完方慢慢退了出去。
平氏重重叹了口气,重新执起筷子“罢了,用饭吧!”
张雪莹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待平氏用了第一筷饭后,才捧着碗用起饭来。
高盈阴沉着脸,独自气乎乎地吃着。张雪莹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至于吗?这小姑子的气性也太大了。高盈很快便扒完了碗里的白粥,张雪莹发现她几乎没有用菜,只挑了几根萝卜丝下饭。“我用好了,娘慢用,大嫂慢用。”她放下碗,抿了抿唇,然后掏出怀中的帕子拭了拭嘴角。张雪莹不禁伸手拿起一旁的鸡蛋剥起来“等一下高盈,把这只鸡蛋吃了吧,你正在长身体,早饭的营养是很重要的。”平氏看了张雪莹一眼,脸色和缓了一些“既是你大嫂的心意,你便用了吧。须知长嫂如母,对大嫂一样要恭敬顺从,知道吗?”“是,母亲,谢谢大嫂。”高盈轻声说着,拿起鸡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张雪莹一笑,又将另一只剥完壳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