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过后,棺木被抬进了罗家的祠堂。下葬的日子却迟迟没有定下来……
季东阳一再去追问,结果,却是连‘门’都不给进。罗家的‘门’不让进,祠堂更不让进,连去拜忌都不允许。季东阳一再去闹,罗家终于开了口。他们的意思是除非他将他现住的房子,‘交’给罗家,再给五十两银子。否则,他们会一直让二叔公的棺材停在祠堂里。
入土方为安,罗家的人从一开始,打季东阳的房子的主意。一直没动静,以为他们放弃了,没想到,竟是准备了杀招。
季东阳笑了,一直笑到哭。
最终,他说“好。”
又怎么能不好呢?他怎么能为了区区一幢房舍,五十两银子,而让他最敬重的爷爷,不能入土为安呢?
“不过,想要拿到这一切,需得等到我爷爷下葬之后。”季东阳并不是傻子“你们不必担心我赖账,我请了里正和县老过来。由他们做证,我爷爷一入土,我立刻将房子和五十两银子给你们。”
“小子好生恶毒。”罗家的一个长辈指着季东阳的鼻子大骂。他这么一来,罗家人的名声,可彻底毁了。为了算计一个小辈的房产银钱,竟拿自己兄弟的丧事做筏子。
季东阳只是沉默。爷爷也是罗家的人,他本不该这么做。可但凡罗家的人稍微有些人‘性’,他也不至于这样。他不在乎房子,钱财。他只是气愤,爷爷不欠他们的,他也不欠他们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对爷爷?凭什么?
他们已经抢夺了爷爷镇的房子,田地。现在,却连下葬都不让……凭什么好处全都让他们得了呢?
“好了。罗大,你们做事太过份,不怪人家孩子。”县老不姓罗,里正也不姓罗。虽然罗家是大户,但绝不是唯一的大户。
“呸,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当初没被恶狼给吃了……”罗大骂骂咧咧。他虽是罗家目前最长者,可惜,实在没什么德行。
丝丝偷偷的躲在角落里听着,她有些担心季东阳。这段时间,他越发的沉默,人也更瘦了。
终于,在季东阳的坚持下,三方共同决定,‘交’易成立。二叔公一下葬,季东阳必须得搬出来。另‘交’五十两银子。
丝丝想,也许,他们全都要搬家才行。
她可不想跟别的罗家的什么人当邻居!
而且,她娘也需要一个更舒适的环境。
…………
二叔公下葬的那天,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
季东阳亲自去挖的坟,抬棺,填土。整个过程,大多都是他一个人在做。
这里的规矩,‘女’人不许坟。丝丝也不敢作‘乱’,一切只是听说的。
等到季东阳回来,屋子里的,属于他的东西,已经被丢了出来。当然,在那之前,他其实已经收拾过了,被扔掉的,都是他不要的。
那屋子里值钱的,尤其是秦仕送来的那些好东西,早被送到丝丝家里来。留给他们,虽不是空屋子,却也没多少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季东阳带着他的衣服,铺盖,当晚搬到了丝丝这边。
他在厨房间搭了个铺子,窝着。
丝丝把她娘‘侍’候睡了,‘摸’着黑,来到厨房间。季东阳正靠墙坐着,发呆。
“丝丝,你怎么来了?”季东阳听到动静,吓了一跳。
“东阳哥,我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东阳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季东阳有些发怔,好一会儿才摇头“我不知道。我想……我想,我想先找到我妹妹。然后……”然后娶妻生子。他看向丝丝,他想娶她。义母那天说的话,让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是,丝丝还小,等她大些了,知道美丑了,知道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大概,也不会愿意再跟他站在一起了。到时,别说是娶她,只怕叫她一声妹子,她都要嫌弃的。
“找你妹妹?”丝丝有些发懵。这个答案,却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但想想,也实在是情理之的事情。那可是他唯一的亲人,真正的亲人。二叔公,她,她娘。所有人都要更亲,一母同胞,流着同样的血……也许,便成了他最后的执念。
“那,东阳哥要离开这里吗?”不离开,怎么找人呢?
“离开?”季东阳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也懵了,怔怔的望着丝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没想离开,他想照顾丝丝。如果没有他,只剩下丝丝跟义母,她们要怎么生活?
可他也想找到妹妹,很想很想。
丝丝望着他,见他犹豫,为难。她用力抿‘唇’,暗暗的咬了咬牙,“我想带着我娘,搬到城里去。”秦仕说给她娘找的大夫没来,秦仕也走了。
她娘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夜夜咳的厉害。前两天,她更是见她将咳出的沾了血丝的帕子偷偷藏起来。
既然季东阳要走,这荒山野岭的,她们母‘女’,更不能住在这里了。
“也好。”季东阳心里揪了起来,有些酸,有些疼。他不想走,一点也不想。可他的妹妹,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情形。救她的是什么人?对她好不好?是为奴为婢,还是……他不敢想。怕想到一些,他不能接受的事实。“对不起,丝丝。可我得去找她,我答应我爹娘。要好好照顾她,可我没能,我把她‘弄’丢了。我对不起她,不知道她的消息,我还能安然待着。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