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未落我们已是启程.初晨雪寒彻骨.披着斗篷也不顶用.但已经耽搁了许久.只怕凌云霜那边已是十分窘困了.
途遇红梅林.一时间竟是迷了眼.勒了马立于原地.
“走吧.”轻叹一声.如今这危急时分.良辰美景只有错过的份了.一时策马前行.马蹄声声落入耳.再大的风雪也难消春风的吹拂.
春便要來了……但愿一切都如这寒冬雪一般消融去.
三日时间.几乎是马不停蹄.赶到南风当铺之时两人具是疲惫.前后三日休息的时间也不过十个时辰.凌云霜终归是凌云木的亲属.又是未过门的妻子.我自是不会就着不管.再者.凌家是我安国的栋梁.在这关键时刻.我还不会如此放任就之.
“我找凌家.”进了南风当铺.我沒有多说.径直将印章拿出示人.堂前的伙计恭敬地喊了我一句少夫人.抬头又见淮南在我身后.一时眼中跳跃着喜悦的火光.
这可以看出他在南风当铺还是及得人心的.
“少主.”伙计恭敬行礼.与向我行礼不同.他这是心服口服的.我瞥了淮南一眼.只见他淡淡地点点头.眸光不曾从我身上离去.我又与那伙计说明我的目的.他朝着我说:“不瞒少夫人.这凌家前些日子已被大火烧尽.我们的人赶去那里只救得凌姑娘一人.如今便将她安顿在后院中修养.只是……”
“只是什么.”我瞧着他吞吞吐吐.心想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了.一时间竟是捏紧拳头.身子亦是不自觉向前探了几分.
“少夫人无需担忧.她的病大多是心病所致.自醒來开始.凡进她身的食物她皆要以银针探毒.而对于我们总是漠然相对.我担心她对少主夫人也是这样.”他的眼中闪过一瞬慌乱.我自知他在隐瞒.是如何.我见了便知道.
于是便遣他前头带路.后头院子倒是悠清.我感慨这里的人会享受.这人会享受.那必是有钱花.这南风当铺的生意居于南北.几乎坐镇安国的两端.來往商人自少不得要托着南风当铺做事.一來二去.钱财自是滚滚來了.
绕了一条小道.隐隐闻得药香味.我不懂药理.自是闻不出这当中有什么奇特.
“便是这间了.小人便退下了.如果有事少主夫人便喊小的一声.我自來到.”却是个机灵的伙计.我朝着淮南赞赏了几句.哪知他却淡淡地与我说了句:“我不认识他.”
无可奈何.笑着推开门.却见女子一袭绿衣斜躺在床榻上.面色一片青白.透着病后的憔悴模样.眼中却是清冷凌厉.闻得开门声.懒懒地转过头看了我们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冷声说道:“是你们.竟是你们.”
我不懂她这话的意思.沒有欣喜也沒有任何感动.只像诉说一个事实一样.我依稀记得她冰冷模样.那时她虽是冷清.却不至于有如此眼神在我身上流转怕是怪我们來迟了吧.我将凌云木带走.他本是这个家族的守护者.而今却是征战沙场.对于凌家的荣拜一概不知.再者他是她将來的夫君.在她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凌云木却陪在我的身旁.这对于她.不也是一种锥心之痛吗.
“是我们來晚了.让你受苦了.”我走进她.心中含着几分歉疚.她闻得此话冷眼扫过我身上.如腊月寒冰.不曾有怨.只是流转着哀然地恨意.
是恨.我只以为是不看错了.淮南却拉着我后退一步.引得她冷笑出声:“好一个郎情妾意.好一个狼狈为奸.好一个守和公主.只是不知这叛国之举算不算得上守护这安国和平.”她的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因着身子虚弱.一动气便涨红了脸.这嫣红如何能掩得满脸寒霜.
我不解这话从何而來.凡事由來有因.我自觉不愧对安国.这话自是当不得.
“我敬你是凌云木的家人.如今你却如此与我说话.我自认不愧对安国.你这话给我扣上的罪名可大了.”我挣脱淮南.走近她身旁.居高临下盯着她.隐约见她眼中有一丝疑惑.却很快被痛恨取代.
她手中本是拿着一个翠玉镯子.非是名贵之物.却也是难得的.听闻我的话她狠狠将镯子摔落在地上.只听得一声脆响.脚下不自觉地退后几步躲避碎片.
“凌家人.好一个他的家人.你们关家的人便只会用这个法子來圈住我们凌家人吗.偏就是凌家人骨子里贱才会不断着你们的技俩.曾经的那人便是.如今的凌云木也是.一个两个都跟着了魔似的.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如今你竟联合起他将凌家摧毁.”
她一句一句的指责.一句又一句悲痛的诉说.牵扯到了我不知的人.同时也关乎到我的枕边人.
“曾经的人.是谁.”隐隐觉到是谁.只是不敢肯定.不可能的.不可能是他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相信吗.王凌.凌王.他便是我的父亲.是我凌家的守护人……”话未结.泪已是流满面.我呆愣着.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知道你母后是如何收养凌云木的吗.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她从我娘身旁夺走了我爹.又将我们凌家最重要的命脉握在手中.居心何其狠毒.虎父无犬子.如今你故计重施我又能奈何.我又能做得了什么.但你不该.不该如此狠心.我什么都沒有了.如今你却将我的一切都摧毁了.我的夫君.我的家族.我的一切一切.都断送在你们手中.果真是女中豪杰.”
无论多冷情的人.在家破人亡的情况下都是无法镇定面对的.但她对我的指责毫无缘由.她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我什么都沒有做.如此断定我真是受冤了.
“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这样说你必是不知道.但是一切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