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伴随着夏夜的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守安阁院中的那株合欢花迎来了第一季的花期。火红色的花飘洒着,带着无尽的留恋落到灰青的地砖上。
“那边的花也像这里一样美丽吗?”我倚靠在窗台上,雨水从窗棂滑落,像不间断的泪水。伸手想要接住雨水,一探出窗手腕上的手帕便滑落到雨中,没来得及惊讶便染上了雨水。
淮南从后头像我走来,我收回湿了的手,他看了一眼,伸手便过来抓,我躲了躲,“没事,便这样好了,凉快些。”他点点头,我望着他,心里忽然不安起来,这些日子过得太过平静了,我总有一种错觉我一生的快乐都要耗尽了。“淮南。”不自觉地喊了他的名,他嗯了一声,看着我,我摇摇头,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了。
“木二找人过来传话,说让你雨停的时候过去一趟。”我点头,他又继续说:“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为何要杀西决的新娘吗?”他坐回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面前的棋,我走过去看了一下,这黑子分明已是死棋,如何能有转头?我抬头看了我一眼,执起一黑子,落入正中央,我不解,将整盘棋又大量了一遍,豁然开朗。
“兵行险招,你这子还是没有活路!”我来了兴致,便与他对上一局,一来一往,我这棋倒在不知不觉中走了死路。“为什么?”我问,问的是他如何扭转局势。
“想知道吗?与我交换筹码便可!”他直直地看着我,我无可奈何,只好将自己的计划托盘告知,他听后摇摇头,“有破绽。他不可能会中招的。”
“那可不一定。”我笑,执起我手中最后一子,想想还是放下了。“我认输。”
起身,门外的雨已停,这就是夏日的雨,只一会,便天晴大好了。落日西斜,天边是彩色的云朵,一片霞光。来到清凉阁之时,木二正靠着桌子睡着了,身旁便是那一件嫁衣。她为了这件嫁衣修改了整整一个月,这倒是辛苦她了。
她轻抖睫毛,睁开朦胧的眼。“你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她揉揉眼睛,将放在腿上的卷尺拿起,在我身上量来量去,这一个月内,她这动作都不知做了多少回了。“这下可对了,母后这件衣服有些奇怪,似乎过于英气了些,我本想给该一下,但看到她留下来的头冠我便放弃了。只是不知母后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怎么了?”我感觉到有些奇怪,便问了出来,木二却摇摇头,良久她像知道什么似的,笑着释怀。我又问了一遍,她却卖起关子来了。
“到时候你便知晓一切了。山月,母后真的为你打理好了一切。”她笑着,脸上是属于一个母亲的光彩,温柔的,恬雅的。“昨日汉月发了榜告,今日关家就迫不及待赶过来了,如今正在前面书房谈着呢,汉月说过,需要时会过来喊你。我听下面的人说这一次只有那个族长孤身前来。”
我无可奈何,这不过才歇了一小会,木二的话也刚落不久,汉月便真的派人来请了。我对着木二苦笑一番,这下又该是一阵折腾。
“草民拜见公主。”我才如书房,那老人一下便跪了下来,我有些心酸,喊着他起身。
“你无需对我行这大礼,我着实受不起。”我看着眼前这人,花白的头发,比起一月前他显得更加憔悴了。“你也应该知道了,再过五日便是我成亲之日。坦白说好了,关于那一条戒律,无论我成亲与否,我都做不到。”
“公主,若非已到了危急时刻,我也不会如此焦急,关家一直以来都在围着掌灵传承着,没有掌灵,我们关家命脉就此没落下,你就算不关心关家也应该在乎这安国的命吧。”关家族长满心焦急,我看着他,良久,转身告诉汉月我要与他单独谈一会。
他点点头,我看着他出了门口,脚步声消失,我请关家族长坐下。“你很好奇将星陨落是不是,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将星陨落是不可逆转的。”我走到他身前,将自己右手的袖子拉起至手肘,一条黑色的线连通一整条血管,只差一点便爬到手肘处。
一切,像隐藏在黑暗中,最丑陋最不堪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下。一切,都是如此地让我心寒。
“这……”他惊讶得站起身来,细细地看着我手上的黑线。“这是中毒的迹象,若是如此,理应有解药的,将星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的。”
“不用了,如果这是中毒的话,至今三年也不可能没人诊断得出。这是生命线,告知我,我在这世间还有多少时间。”我低头,“我可以接替掌灵的位置,也可以帮你找到下一个接替人,选出你的接班人,还有,找出那个秘密。但是,我还是要成婚,原谅我这个自私的要求,我不想一辈子为别人而活,我有我自己的生命,有我自己的追求。”
“淮安……”他的眼中涌出泪水,唤着我母后的名字,我忽然意识到,他只是一个普通老人,一个孩子离开却不得不苟活人世的老人。
“如果不介意的话,六月二十日,还请你过来一趟。”我压低声音,觉得别扭,一说出口便扭头离开了。遇上在外头守候着的汉月,我停住了,看着他,觉得血脉中流淌着同样血液的人真的会让自己心软。
“明日开始,便去凌云木家住到出嫁当日,我们一切礼仪都按照民间的来。山月,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嫁给一个普通的男子,若一切都是这样该多好啊。”他轻轻地感叹了一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