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炅手忙脚乱的替铃铛处理了身上的血污,又给她换了干净的被褥和衣裳,坐在榻前握着她冰凉的手,时不时探探她的气息,唯恐她就这样因为失血过多死去。
他上战场杀敌时,向来是一击致命,他竟不知,一个人的身体里竟有那么多血,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好像要流尽一样。
铃铛握着赵炅的手,迷迷糊糊的睡去,梦里,一片空白,一个身穿红色肚兜的小娃娃向她爬过来,声声喊着娘亲娘亲,她流着泪想要抱他,却扑了个空。
梦外,赵炅拿着绢帕拭去铃铛眼角不断涌出的眼泪,一张俊容略带愧色,“对不起……”
他不知道喝堕胎药打掉一个孩子居然会流这么多血,早知如此,他就找另外的方法了。
此时,他的心里满是愧疚,并无心疼。
……
铃铛身子好些的时候,赵炅决定回东京了。
这日,收拾好行囊,铃铛在赵炅的包袱里塞了一些盘缠和糕点,送他到门外长街。
“外面风大,你身子刚好,快回去吧。”赵炅看着铃铛苍白的脸颊,皱眉道。
经这一次,铃铛的身子越发单薄,站在风里也有了那么一点儿弱柳扶风的味道,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扯唇笑笑,并没有回去,只问:“你还会回来么?”
“会。”话落,赵炅翻身上马,背对着铃铛摆了摆手,一声长长的策马声扬起,那抹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铃铛只身站在长街,迎着风落起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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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时候,百姓祭祖,皇帝祭天。
孟昶决定带徐蕊去祭天,圣旨颁下来,徐蕊吓了一跳,道:“臣妾可以么……”祭天这种事,从前张贵妃在的时候孟昶都没有带她去过。
孟昶见徐蕊那没底气的样子哈哈大笑,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怎么,丑媳妇儿还出不得门去见人了?”
徐蕊睇他一眼,纠结道:“祭天不是,只有皇后才能去吗……”
孟昶握着徐蕊的肩,正色道:“蕊儿,祭天之后,朕想昭告天下,立你为后。”
徐蕊闻言惊诧的抬起眸来,孟昶笑着又道:“先帝曾经教导过朕,后宫与朝堂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皇后之位,切不可大意。朕十七岁继位,初时皇位不稳,也深刻的体会到后宫与朝堂的关系。”
“那你还要……”徐蕊轻咬朱唇,她的父亲徐国璋不过是从五品员外郎,官职高不成低不就……
“可是,朕却不想这么做,朕的皇后,应是与朕心连着心,善良美丽,既有爱黎民百姓之心,亦有爱朕之心。蕊儿,在朕的心里,你早就是朕的皇后。”
“仁赞……”徐蕊感动的窝进孟昶怀里,眼眶微微潮氵显。
“在臣妾的心里,您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臣妾的夫君。可是……这皇后之位臣妾不能要。”
“为什么?”孟昶皱了眉,一张脸沉下来。
徐蕊连忙揽着他的手臂解释道:“皇上,您方才也说了,后宫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父亲官职低微,臣妾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给您招些不必要的麻烦。”
“朕的决定,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反对!”孟昶闻言来了气,朝堂上那群榆木一样腐朽的老臣昨儿个劝他纳妃,今儿个又插手他立后的事,他这个皇帝,当的真是窝囊心塞!
“皇上消消气。”徐蕊拉着孟昶的衣袖哀求,“您听臣妾说,您的心思臣妾知道,不过,在臣妾心里,只要您的心里时时刻刻都有我和煦儿,做不做皇后都没关系。您看,如今后宫大大小小的事物我都忙不过来了,若是做了皇后,以后就没时间陪你了。”
“唔……”孟昶倒是没想到这茬儿,犹豫了。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徐蕊暗笑,“皇上真的要让臣妾做皇后么,将来若是臣妾被后宫一堆琐事缠身,无暇顾及您,那您就去芳华殿找李昭容吧!”
言罢,徐蕊推开孟昶,做出一副“你若是敢去找别人,就休想我再原谅你”的模样。
最后,孟昶妥协了,“好吧,这立后一事容后再议……”
徐蕊笑呵呵的道:“好。”
孟昶白她一眼,道:“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赫德全!摆驾御书房!”
“皇上摆驾御书房!”赫德全拂尘一甩,高声道。
“恭送皇上!”徐蕊带领水晶宫的众奴才恭身行礼,孟昶摆摆手,大踏步而去。
皇帝要带徐贵妃去祭天的圣旨一颁下来,蜀地的老百姓那叫一个兴奋,大家又找到了茶余饭后的新谈资,常常在街头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
长乐街西头儿的说书人又趁机写了新的折子,这出陌上花后续迅速又火了起来。
皇帝祭天,途径的道路要重新修缮,铃铛坐在沐蓉居门口,日日看着来往的人群,听着人们兴高采烈的谈论着徐贵妃与当今皇帝的轶事,冷冷的扯起嘴角。
阿蕊如今真是幸福,皇帝的专c,乖巧可爱的儿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赵炅的惦念,都让她嫉妒的发狂,她恨不得现在就毁了阿蕊的一切!
若不是她,她的那个孩子又怎么会死……
铃铛闭上眼睛,眼泪流淌了一脸。
遥远的东京,早已是冰寒遍地,初冬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赵匡胤在练兵场上进行了最后一次大规模的练兵,赵炅一身戎装,亦在列。
长长的号角一响,战鼓齐鸣,兵场上众将士的呼喊响彻天地。
三日之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