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凛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见朱颜立在柚子树下出神,便在一旁静静伴着她。
“你回来了。”朱颜低下头苦笑,“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袁凛也在担忧,但见她拧着眉一副愁苦的样子,生怕自己再将忧虑说出她更要担心得了不得,只得和声安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担心了。”
“回来就好,我有事同你商量。”朱颜宽心笑着,回眸看他。
还没说下去,天边忽然飞起一大片橘黄的光芒,飘飘悠悠向着空中去,半边的天空被映得火红,一波又一波的天灯前赴后继,烧得夜空一片光明。
“这是……?”朱颜怔怔望着那里,那里似乎是乾云生活的歌楼的方向。
“是那些歌伎舞女在为乾云放天灯。”袁凛轻轻揽住她,低声叹息,“倒是她们有情有义,比有些衣冠楚楚之人好上许多。”
朱颜敛起眸子,轻轻扣住他的手腕,“你去徐府办事可还顺利?”
袁凛笑着揽住她的纤腰,反手握住她的柔软的小手,“很顺利。”
“胡说。”朱颜抽回手,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想要挣脱出去,“你的脉很迟,肯定是累着了……”
“阿颜,别闹。”袁凛将她圈在手中,低头嗅着她发中夹杂着的柚花清香,“让我静静同你说会儿话。”
柚花还在沉沉飘落,朱颜觉得她被这馥郁的花香薰得有些发晕,又被袁凛紧紧拥着,身子不觉便软软地伏在他怀里。
“阿颜,我给你讲个故事。”察觉到朱颜安静了下来,袁凛越发将她揽近了一些,在她耳边低低叙说,“有一个妇人收养了旁人的孩子,她恨那人入骨,却对那个孩子十分好。你觉得这可能吗?”
“唔?”朱颜抬起头,有些迷惘地望他一眼。
袁凛抿了抿唇,她这个表情十分要命,强忍着想要低头尝尝她唇间滋味的冲动。抱着她轻轻挪了挪,沉声追问,“阿颜,你会怎么想呢?”
朱颜思索了片刻,窝在他怀里蹭了蹭。低声猜测,“我不觉得这世上会有人这样好呀……?她是不知道那个孩子的身世吧?”
“不,她知道。”袁凛肯定地点了点头,下巴被她蹭得觉得发痒,暗暗觉得自己在现在问这个问题十分不合适,早知道应该直接将她抱回屋中去,实在忍不住,只能低下头吻着她的发丝轻轻摩挲。
朱颜却是一心一意地想着那个问题,全没在意自己整个身子已经被他控制住。
“……如果是我恨极了一个人,我或许会……”她咬了咬唇。低声叹息,“我会那样做的唯一理由,或许让那孩子感激我,敬重我,最后再毁了他,将事实告诉他,让他痛不欲生。”
“你也是这样想的?”袁凛见她也是这样的想法,越发确定了徐绸珍的意图,也就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转而在她耳边轻轻印上一吻。
朱颜只觉得耳边一热。半边面颊霎时红了,无力地想要推开他,柔和的声音轻轻颤着,“宣清……”
“阿颜。抬起头看着我。”袁凛见她越发埋下头去,只得腾出一只手将她羞红的面颊捧起来,夜色中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美得勾人心魄,真想就这么要了她。
可是这儿肯定不行,若是将朱颜抱回屋里去,将她吓着了似乎也不妥。
正纠结得很是苦恼。白蘋偏偏走了上来,见自家姑娘被轻薄得一点不剩,绷着一张脸,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袁公子,你的房间收拾好了,请早些歇下吧。”
朱颜被她的话惊醒,红着脸急急想要脱身,可身子骤然一轻,竟然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姑娘!”白蘋觉得这势头不好,正要追上去,却被关河在楼梯下拦住了。
“白蘋姑娘,这是公子和朱小姐之间的事情,请你不要管太多。”关河木着脸,将上去楼梯的路堵了个干干净净。
“你……你们简直就是……!”白蘋死死咬着唇,一双眼挣得泪汪汪的。
她这里与关河饶舌,朱颜早已被抱回了屋中。
屋内尚未燃灯,黑沉沉的一片,只能隐约将屏风床榻这些物什辨出个轮廓来。
朱颜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袁凛衣襟,颤着声问他:“宣清,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袁凛将她放在床上,回身点了一支小蜡,移近了细细打量坐在床上的女子。
“我……”朱颜咬着唇,身子微微向后躲去,显得十分无措,“宣清,不要这样……”
“阿颜,别怕。”袁凛寻了烛台,让烛火亮在妆镜前,低头轻轻唤她,“我先与你说一件事,你别怕。”
朱颜不信地眨了眨眼,对他的害怕越发涌了上来,只希望快些逃开,偏偏腿软得站不起身。
“我们暂且不回京,再过两日,边老板要启程往岭南收购药材,你可愿意同他一道去?”袁凛小心地坐在她身边,他实在不明白,朱颜为什么这么害怕他?
至于将她送去岭南的事情,只因他方才收到了家中的书信,说是有一些新的线索,与朱颜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关系,他必须亲自回去处理。可带上朱颜回京,怕她过早知道她的身世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将她留在这里,就更不能确定徐绸珍会不会对她不利了,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让她随着边奉去岭南才是最好的打算——永无一定会暗中跟着他们,这样至少向氏的人绝不敢动手。
“去岭南?我一个人?”朱颜定定看着他,觉得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