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当……当!”急促的钟声从城堡方向传来,牧师皱起粗黑的浓眉,听出里面的含义。
‘城堡着火了。’海瑟斯立即放下鹅毛笔,站起身,高背长椅在地板上拖动发出刺耳的嘶鸣,牧师没有顾及那么多,快步走出礼拜堂,来到外面眺望领主城堡方向。
浓烟不停翻滚升起,火焰熊熊燃烧,牧师忽然想起兽化人尼肯监押在城堡里,敏锐地闻到一股下水道的老鼠的臭味,他忧虑地来回走动,思考着自己的疏忽和遗漏的地方。
‘兽化人尼肯,很有可能是被他的同伴救走。城堡里能焚烧的杂物很少,除了马厩的草料,只有地下储藏室的……’海瑟斯不敢继续接着推想,毕竟里面储藏着领主萨曼森男爵去年收到的粮食和充作税款的各种干货。
‘现在是青黄不接的关键时刻,烧掉大部分粮食,为了维持男爵家族的日常消耗,他肯定会在领民身上再刮一层紧急灾难税。可是领地四个村子的农夫们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如果强行征收,只会逼迫他们逃亡,逃进附近的山林里,或者更远的地方,领主的骑士和卫兵也不敢深入的灰暗密林。’
牧师想到这里,立即记起猎人骑士塞西和他的向导送信人亚文,‘按照脚程,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密林,或许会有所发现和收获。’
悠远回响的钟声唤醒沉睡中的萨曼森男爵领,木桶村和长靴村因为距离最近,都在各自村子的管事号令下,带上家里的水桶赶往香茅丘陵,协助城堡卫兵和堡民参与救火。
石砌城堡没有多少可燃物,火势短时间很大,却被及时反应过来的领民们控制在角落里,扑上大桶的河水步步紧逼,最终在第二天朝阳升起时熄灭了火灾的源头,领主的地下储藏室。
萨曼森男爵站在齐膝深的浑浊的水里,抓起手里浸水的焦炭似的麦子,脸色铁青地说不出一句话。
身后站着牧师海瑟斯,城堡的‘大剑’骑士莱姆,管家柯布,以及领地四个村子的管事,他们的双腿都浸在地下室,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很久,脸上针扎一样痛的男爵,心头的怒火才被缺少食物,即将过上饥寒交迫生活的现实恢复正常,同样一夜没睡的他沙哑着说了一句话:“回去吧。”
其他人立即左右分开,萨曼森男爵转身离开地下储藏室,脸色再次恢复平时的自信和从容不迫。外面还有领民们在观望,在等待,作为领主,他不能把失败和绝望的情绪随意地散播到他们身上。
“柯布,参与城堡救火的领民,安排每个人领取一件农具,各个村子的管事负责分发。”这是第一条命令,如他所愿地,在场参与救火的农夫们都纷纷发出欢呼,萨曼森男爵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随着农夫们陆续离开,城堡卫兵和堡民们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没想到,领主根本没有开口训斥他们的失职,只是开口随意安抚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毕竟亲临救火现场,卫兵和堡民们身上多处有烧伤和焦灼的痕迹,他们已经做到自己的本份。
回到城堡主楼,议事厅,在场只有萨曼森男爵、牧师海瑟斯和大剑骑士莱姆,这三位就是领地的最高层。
领主压抑很久的怒火全部向骑士莱姆倾泻,所幸只接受家庭贵族教育的萨曼森男爵的责骂只有翻来覆去的“只会吃饭的木桶、脑子里塞满干草的枕头、阻塞下水道的破烂。”
“你不是当众夸耀,我的城堡像铁桶一样牢固,是无法从外面攻克的钢铁堡垒,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它就像没穿衣服卖弄风情的交际花,随便是个男人,勾勾手指就能上手。身为骑士,莱姆,你只会扯我的后腿,看看这两年你都干了什么?没落骑士家庭出身的塞西被你联合城堡卫兵强行排挤走,为了微薄的薪水只能干清道夫之类的脏活。”萨曼森男爵的拳头把书桌锤打地阵阵发响,他已经忍耐这个骄狂的骑士很久了,原本提拔塞西就是为了能平衡领地的权力天秤,只是很可惜地在刚开始就失败了。
‘大剑’莱姆没有为自己解释,他低着头接受领主的呵斥和羞辱,不敢争辩或者据理力争,换做以前,他会用自己积累的功劳向萨曼森男爵求情,可是他身上背负的罪太沉重了。城堡地下储藏室焚烧一空,莱姆知道,今天中午就会饿肚子。
等到积压的情绪宣泄一空后,身体开始疲惫的萨曼森男爵才坐在自己的高背座椅上,仰头,喘着粗气,过了一会才真的恢复平静:“坐下,莱姆,说说这件事的所有细节。这方面,你是好手。”然后转头向海瑟斯微微歉意点头,“尊敬的牧师,请原谅我被怒火烧掉理智所说出的卧秽语。”
“仁慈的主宰会宽恕你,萨曼森男爵。”说完,海瑟斯就在议事厅的上席落座。
莱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骑士塞西在附近山林追踪捕捉到手的兽化人尼肯已经失踪了,负责看守他的卫兵希尔,脖子被人用巨力扭动。熟练的技巧,一击毙命,有佣兵手法的影子。那群战场上游荡的豺狗,在死人身上发财的秃鹫,最喜欢对重伤的人下手。由此可以推断,在城堡火灾前,尼肯就被人救走,或许这场大火就是尼肯的同伙干的。”仔细想了想,莱姆又有发现,继续自己的判断,“城堡第一庭院的绞首架,有一捆绳子不见,领民们不敢取走属于您的财产,那只能是来救走尼肯的佣兵,或者他的同伙干的。为什么要顺手拿走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