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好不好,扬?”
s1的声音依旧如刚才的一般醇厚优雅,仿佛他此刻应该是身穿了黑色燕尾服,体面高贵地站在世界最闪亮的舞台上正进行优美的演出似的。但是听在祁扬的耳中,却让他觉得那好似是来自炼狱中的魔鬼之音。
他单纯吗?
不,他从来不会单纯。
祁扬缓慢地闭上双眼,唇边扬起一抹苦笑:“好。在我给你进行最后一场实验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我原谅你了,我和你之前再无瓜葛。你要恨我,我也能理解,你有能力报仇,这是你的本事,你的实力。s1,认真地来杀我吧。”
腥臭难闻的风从海滩的方位刮了过来,将祁扬的声音吹得有些悠远。他没有s1那么强大的自愈能力,又或者说,他连一般进化者的自愈能力都比不上。即使身体素质比末世前强大了许多,但他在这样大量失血的情况下依旧是白了唇色,整个人在风中摇摇欲坠。
s1并没有再说话。
他就这样垂着黑眸,静静地看着祁扬。
他再也没有伪装成刚才那单纯无害的模样,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变异兽,凶残狠厉的嗜血目光如同啐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刮过祁扬的每一寸皮肤。
但是却没有让男人的眼睛睁开。
过了半晌,s1单薄的唇微微勾起,冷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何必再故意做出现在这副模样。”他昳丽耀眼的面容上溅着一滴红色的血液,与白皙的肤色相衬,触目惊心:“扬,睁开眼睛,看着我。”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气,祁扬苦笑着睁开双眼。
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的,在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了一种绝望的神色:这个人明明是如同他所想的一般装疯卖傻,但是当他真的知道了对方是这般冷血无情的时候,心中那诡异的难过感,却一点点地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冒了出来。
s1……真的是恨。
只有恨到了极点,才能让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生物都作出这种故意折磨的模样。
他的空气刃,是在对自己进行身体的惩罚。
但是那故意伪装天真的模样,更是让祁扬感觉了剜心的痛楚。
那是怎样浓郁的恨,才能让这样的生物都故作欺骗。
s1轻轻敛下眸子,狭长的眼梢向上抬起,漆黑的眼珠却向下看着祁扬,道:“你一共给了我618刀。”顿了顿,他忽然勾唇低笑:“我都忘了,还有那最后刺穿心脏的一刀,是619刀。”
在莫大的悲哀心死后,祁扬却反常地笑了起来,调侃地问道:“需要我告诉你每一刀的具体位置吗?还有,哪一个是用什么样的角度砍下来的,哪一个是用浓硫酸腐蚀的,哪一个是啊啊啊啊……”
右腰间的第三根肋骨上,两道深及白骨的伤口陡然出现。外套的白大衣和内衫都被割裂,森然肋骨显露出来,浓稠的血液顺着祁扬的腰腹向下流淌着,滴入那血泊中,掀起一道道涟漪。
s1无奈怜惜地望着眼前的祁扬,语气心疼道:“扬,你为什么要故意惹我生气?”
内脏里翻涌上来的血液顺着祁扬的嘴角向下流淌,他刚想要出言讽刺,便因那忽然涌起的血气而有一次呕吐出来,一大口鲜血猛然喷出。
s1眉头微蹙,又很快恢复正常:“扬,以你的身体情况,应该无法承受我受过的那619刀。”他的语气十分无奈,又带着一点困扰:“大概只要二十刀,你就该死了。这可怎么办呢,扬?”
似乎是在询问,这种调侃嘲讽的语气熟悉得让祁扬觉得入耳讽刺。
这样的对峙,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度,这样曾经冷漠无情地无视那只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黑色变异兽的人……难道,不是曾经的他?
那时候好像心里是恨吧。
恨这只恶心的变异兽将得力的三个助手咬死,恨它在自己的右腕永远地留下了一道疤痕,恨它这种永远不知道放弃、甚至对于人类蔑视仇恨的眼神。
而这一切,他如今是真正感觉到了。
被对方冷眼相看,仿佛在看待一件没有必要生存下去的垃圾。
曾经的那每一刀、每一道伤口都在侵蚀着祁扬对s1的怨恨,同时隐隐地加剧了那种隐匿的病态快感。连祁扬都不敢承认,当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而痛苦煎熬的时候,那种痛失三名门生的悲楚,渐渐消散许多。
就算再怎么一遍遍地催眠自己,是这只变异兽造成了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但是祁扬的内心深处却隐隐地嘲笑着自己:明明是你太过自大,明明是你太过倨傲,才会造成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难道……
他最该痛恨的不是那个总是高傲自负的祁扬?
透明冰凉的眼泪从眼角里划落,不是那种生理性的泪水,这种痛楚悲伤而流泪的感觉,已经是祁扬二十多年没有感受过的了。他好久没有尝过这样苦涩的眼泪,好久没有……真正地发现自己过去做的总是那样的盲目任性。
而这一切,终于有一个受害者来找他报复了。
惨白发青的唇角渐渐勾起,祁扬抬着血色弥漫的脸庞,淡笑着看向那只冷漠残酷的变异兽。他斯文秀气的瞳孔里反衬着那双漆黑无波的瞳孔,虽然是笑,但是却好像比哭还要难看。
“s1,杀了我吧。我有无数种办法告诉你,如何在我的身上刮下619刀。”
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祁扬的面容上真正的再也没有了恐惧,他甚至是用一种期待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