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杨振宇的母亲和老婆冲出厨房,老太婆用手抓住了达方圆手中的手铐,她的手上粘着一些白面。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呢?”说话的是杨振宇的老婆,她说话的时候露出几颗苍黄而尖利的牙齿。她的眼睛里面透出凶光。
与此同时,从东厢房里面冲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是杨振宇的女儿和女婿。
“你们赶快放了我爹,”杨振宇的女儿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爹是谁,我爹是湖南大队书记,他还是麒麟公社党委委员,你们也不打听一下,就跑道我家来胡乱抓人,当真是没了王法了。张世凯,你的眼睛长到裤裆里面去了?”杨振宇平时在乡亲们面前霸道惯了,连他的女儿的身上都有一种不可一世的乖张和猖狂。
张主任嘴上含着香烟,冷冷地看着杨振宇的脸。
杨振宇朝女儿摆摆手,显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请问,你们有逮捕证吗?”杨振宇到底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大队书记。
陈杰从皮包里面拿出一张纸来:“杨振宇,这就是你要的逮捕证。”陈杰将逮捕证慢慢展开,在杨振宇的眼前亮了一下,“达方圆,把杨大书记那一只手也铐上。”
在杨振宇看逮捕证的时候,达方圆将手铐的另一头戴在了杨振宇的左手腕上。
这时候,杨家的院门外已经站满了人。
不一会,院门外的人让开一条路,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冲进院门,走到杨振宇的跟前:“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爹。大姐,姐夫,你们是死人啊!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外人欺负咱爹啊!”女人一边说,一边从墙边抄起一把铁锹。杨振宇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嚣张和猖狂。
陈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手枪:“把铁锹放下,要不然,我们连你一块抓。你不知道我们在执行公务吗?妨碍公务,你有多大的胆子?”
赛所长大声道:“我是麒麟镇派出所的所长,我们奉命对杨振宇实施抓捕,识相的都给我往墙边站,胆敢暴力抗法,后果自负——反了你们了。”
杨振宇的老婆走到女儿的身边,夺下了女儿手中的铁锹。
此时,杨振宇的老父亲拨开人群,走进院门,走到杨振宇的跟前:“振宇啊!你还记得爹跟你说过的话吗?善有善果,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时间一到,必然要报。你从不把爹的话当回事。赶快跟警察同志们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振宇啊!你自己酿的苦酒,自己慢慢喝吧!”
杨振宇并没有马上就走,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父亲的跟前:”儿子对不起爹和娘,我最后给你们二老磕三个头,希望二老多多保重。”杨振宇泪眼汪汪。
杨振宇匍匐在地,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等他站起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流血,杨家的院子里面铺着水泥地,杨振宇这三个头磕得非常实在,质量也非常高。
老母亲没有受用杨振宇的大礼,她在两个女儿的搀扶下到厨房里面哭泣去了。
同志们押着杨振宇走出院门的时候,杨家的厨房里面传来悦耳动听的二重唱。在这个二重唱里面,主唱是杨振宇的母亲,和声是杨振宇的两个女儿。
当陈明光和赛所长押着杨振宇走出院门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冲出院门,跑到杨振宇的跟前,一人抱住杨振宇一条大腿。其中一个孩子道:“外公,我不让你走。”
两个女儿走到院门口,掰开两个孩子的小手,将他们抱进了院门。
同志们押着杨振宇从村子的西头走到村子的东头,在东马村,除了襁褓中的婴儿,所有人都站在路上来给杨振宇“送行”。有的人站在水井边,有的人站在菜园边,有的人站在院门口,有的人站在水塘边,还有十几个不甚懂事的孩子一直跟到了大队部。人们的眼角上挂着笑容——人们就差奔走相告,弹冠相庆了。
杨振宇被关在了张主任等人的办公室里面。办公室里面一共有四张办公桌,一张是治保主任的办公桌,一张是民兵营长的办公桌,一张是妇女主任的办公桌,一张是大队会计的办公桌。好在,大队干部平时也没有什么公要办。正好让出来给杨书记做拘押室。杨振宇毕竟是湖南大队的书记,杨书记在自己的地盘上,谁还敢说什么!
陈明光带来的人留在大队部看管杨振宇和周迎梅。张主任还让民兵营长聂胜利带三个民兵协助陈明光看管杨振宇和周迎梅。
之后,欧阳平一行九人回到了周庄。
同志们走进周队长家院门的时候,周队长和三个老者五个年轻的后生正坐在院子里面等大家。这些人是周队长喊来挖尸的,周庄最后几块稻田的秧苗已经在昨天下午已经全部插完,随着夏天的到来,又进入了一段时间的农闲时光。听说要挖尸,乡亲们都愿意搭把手,但又不需要太多的人,所以,周队长找了三个村子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和五个年轻力壮的后生。
周迎梅的父亲和周迎梅的母亲双双坐在周队长家的堂屋里面。老人家已经知道了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老太太一个劲地抹眼泪,老头子一个劲地抽旱烟,眼角里面含着浑浊的泪水。
既然周迎梅的父亲也在这里,那就一块谈谈吧!老太太转述老头子的话,肯定有不少遗留的地方。先前,陈杰和老太太的谈话因为抓捕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