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间多少痴人,独自沉吟,阮凌锡此刻心会否似她心。
淡薄日光倾洒于煜煊清秀面容上,期间愁绪一目了然,萧渃抬首望着煜煊,温润似玉的面容亦带了寂寥。
薛漪澜眸光在二人面上来回游走,疑惑终不能解,他与赵忠对看一眼。赵忠望着煜煊心神游走他别处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咱去碧云宫?”
煜煊蓦然回神,摇首,淡淡道:“去冷宫!”若非茗萼相告知,她尚不知要被欺瞒、利用多少年岁。眼下茗萼受苦于冷宫,她去走一遭,那些见高踩低的宫人便不会过于苛责茗萼。
赵忠闻言立即挥起净鞭,高呼了一声,“起驾冷宫!”
冬日里四处寂寥,一点声响便可传至老远,空旷回弹在冰冷的朱墙上。
坐于窗棂处的阮太后听得赵忠所呼的“起驾冷宫”,不由得蹙眉哂笑,茗萼令她无法怀有子嗣,她如何容得下蛇蝎心肠的茗萼,早已令赵信河赐了毒药给茗萼。
阮重见阮太后面上露出哂笑,心中愈加恼火,他令殿内一干人退下,独留了络尘伺候在侧,他拍案而坐,“太后是想怀得一儿半女,再次垂帘问政么!”
殿内药味浓郁,阮太后每每嗅一下,便是满腹难以言喻的委屈。她起身,跪拜在阮重脚下,泪珠滑过脂粉厚重的面容,“兄长,当初父亲把我嫁于先帝,为得便是咱们阮家的荣耀、地位,兄长当初并非不知李昭仪何等受宠,先帝每月只为着祖制不可违,方到我宫中一晚。纵使她身怀六甲,皇上宁愿夜夜伴在她身侧,亦不愿到别的宫苑去。妹妹虽居月央宫,却堪比冷宫。王妃、太子妃、皇后、太后,争宠夺权二十余载,妹妹真的累了。方今日后,只想做一寻常妻子,与络尘育有一儿半女,神仙眷侣也好,贫贱夫妻也罢,听凭兄长之意。”
阮太后身着玫红暗花云锦衣裙,玫红本是娇媚之色,可穿于阮太后身上仍是透出年华逝去的殇意。阮重看向阮太后毫无欺瞒之色的双眸,她所言的委屈,他心中知晓。只是身为阮家的女儿,生来便享着富贵荣华的尊耀,承着后宫冷寂的命数,鸢儿不亦如此么!
络尘见状,忙跪拜阮太后身侧,对着阮重连磕三个响头,额上乌青渗出淤血,丹凤眉眼尽是凄楚,“阮大司徒要是怪罪就怪罪小人吧,小人本是俘虏,本该死于墨凡剑下,幸得蘅芜相救,才保全了这条命。小人此生心中只念蘅芜一人,若大司徒可成全我与蘅芜,小人甘愿自己净身,已绝大司徒所忧虑的后患。”
殿内香气熏绕,二人情意绵绵,络尘谦卑且妄自菲薄,阮重不由得软了心;凭络尘一个俘虏贱奴,不过是给女人做男宠的卑贱命,还能翻了天去不成。他起身,瞥看了一眼二人,冷声道:“你若是残了身子,本大司徒如何成全你与太后!”
阮太后感激的看向阮重离去的身影,络尘丹凤眉眼弯起,心中讥讽着阮重此人鼠目寸光,离了阮太后难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