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崩乃是关乎国脉的大事,魏煜澈虽不被自己父王重用,却私下为河昌的安定四处奔走着。自救了元儿后,便再未回过德馨居。
柳儿与璃儿皆是心思单纯之人,两日便与元儿混熟了。元儿从她们口中得知,魏煜澈甚少住在兆泰王府,长日久居德馨居,闲暇在府上时不是在书房练字,便是在练武场习武。
元儿心中对魏煜澈充满了好奇,墨凡曾言他虽与魏煜珩一母所生,却近乎痴呆,乃是草包一个。但她所见的魏煜澈,却不似听闻中那般愚笨。
少了赶路的颠簸,又有大夫诊脉医治,元儿的风寒渐渐好转。风寒未痊愈,元儿鲜少出厢房门,终日与柳儿、璃儿为伴。
柳儿、璃儿与春风秋雨的年龄相仿,每每见她们倆打闹时,元儿便会想起留在勤政殿的春风秋雨。不知她们现在如何了,当初留下她们在帝都,便是不想连罪她们,如今赵忠一死,她知晓她身侧的人,阮家皆不会轻易放过。
河昌的冬寒不似洛华雪花簌簌、风声飒飒,寒风吹过苦干的枝桠,听进煜煊耳中聒噪难以忍耐。
魏煜澈不来德馨居,她便无法得知外面情形如何;心中烦闷与窗棂外聒噪的寒风聚在一处,她面容虽无了病色,却渐渐被焦躁覆盖。她扯开窗棂上的幕帘,望向窗外的肃穆景色,不觉双手束在身后,眉头紧锁。
四周院墙高耸,她不明,为何她总是被禁锢在四方的围墙之内。在帝都被皇城禁锢着,出了帝都,又因不可轻易暴露身份,被禁锢在这小小的德馨居。
焦躁、愤懑渐渐涌到心上眉间,她扶住额头,清秀面容满是痛楚。
魏煜澈从窗棂处行过时,看了一眼举止男子态的元儿,他顺着她的眸光看去,绿萼苑里除了三棵绿萼梅,便无了其他景致。
璃儿带些担忧的话语传来,“元姑娘,您若是喜欢梅花,奴婢去折一些来放进屋子里,您风寒刚好转一些,万万不可大敞着窗子赏花啊!二王子知晓了,定要责骂奴婢等。”
魏煜澈嘴角轻弯起,让柳儿去取了一副笔墨颜料来,双手束在身后进了厢房内。他把煜煊面前的幕帘放下,柔声道:“元姑娘身子尚未痊愈,不可再吹了寒风。”
元儿蹙眉看向魏煜澈,从无人敢不经她命令便敢放下窗棂的幕帘,她不觉冷声道:“大胆!”
魏煜澈被元儿身上的气势微微震到,他回首看了一眼柳儿放于桌案上的笔墨颜料,走上前就着柳儿铺展开的宣纸,拿起笔,蘸了墨汁的笔尖回转着。
元儿随即反应过自己已不在勤政殿,更不是大魏国的皇上,她心怀忐忑走到魏煜澈跟前,想要看他在写些什么,眸中所见却是一棵花簇生香的绿萼梅树。
待一棵雪中绿萼梅画就,魏煜澈看向她,“你若是想看梅花,不必掀着帘子久看!”
元儿拿起那幅绿萼梅,嘟了嘟嘴,“你倒是一点不谦虚,你这画得哪有梅花树上的梅花好看!”她刚刚并未有心情赏花,连眸中看得是什么都不知晓,亦不记得自己看过绿萼梅。
魏煜澈脸上一红,羞涩笑道:“是在下狂妄了,那我让柳儿去折些梅花枝来给姑娘赏玩。”
元儿摆了摆手,在椅子上坐稳,压低嗓音道:“算了,那些花儿若是折了也活不长久,还不如在树上,我还能多看它两日。”她垂眸看着魏煜澈所画的绿萼梅,只寥寥数笔,片片花萼分明,枝干苍劲有力,倒似真有暗香浮生。这副画作神来之笔便是那半遮半掩的梅花簇,让人不由得想起初含雪的梅花,这绿萼梅不似河昌之花,存了一份雪中梅的神韵,像及了帝都皇城的梅花。她不免心中思忖起魏煜澈是真如传言般愚笨不堪,还是大智若愚,心中亦开始防患着他。
她秀发垂下,旖旎铺展在天水碧衣裙上,蹙眉思忖的模样落入魏煜澈眼中,他许久移不开眸光。柳儿与璃儿相看一眼,面带笑意地悄声退了出去。
接连几日,魏煜澈都待在德馨居,元儿为了打探帝都的消息,便有事无事总往魏煜澈待着的地方去。
魏煜澈练字,她便候在一侧笨手笨脚的研磨,不止一次打翻砚台,弄得自己衣裙与他衣袍上皆是墨汁。
魏煜澈去习武,她便也跟着去,搬起刀不小心砍伤马蹄,弄得马儿受惊到处乱窜,她亦是吓得满练武场跑,最后腿脚发软得被魏煜澈抱着离开练武场。
魏煜澈因她的紧紧纠缠,总是面红耳赤,她自己也因屡屡出错,一见魏煜澈便连脖颈都是红通的。几日下来,想问的事,一件都没问到,她自己已是不敢见到魏煜澈,索性待在绿萼苑,哪里都不敢再去。
几日乱糟糟地相处下来,魏煜澈对元儿愈发好奇。他曾听过元儿受惊求救时的银铃般嗓子,但元儿总喜欢压低嗓音学男子说话。
沈名胡言乱语说元儿姑娘定是心仪他,他嘴上虽呵斥了沈名,心中却殷殷有些期盼。沈名不满魏煜澈的呵斥,便大着胆子,以魏煜澈的名义邀了元儿游德馨居的花园。
游花园时,二人一路无言,魏煜澈不时偷瞄着与自己一同双手束在身后走路的元儿。她似乎钟爱天水碧衣裙,虽是厚重的天水碧棉衣裙,但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婀娜之姿隐约可辨;她秀发随意挽起了发髻,未着任何佩饰,更显得清秀脱俗。她脖颈处用白帕遮着,应是女子爱美,才遮掩伤疤。
魏煜澈见元儿握拳咳嗽,男子气十足,他嘴角弯起转瞬即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