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椁山庄
初春,莺啼燕舞,石桥流水落飞红。细软的柳枝扫过蝶雨所坐的秋千,扫过秋千上的她,她被刺痒,嗤嗤笑着,声音似银铃般悦耳。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抓紧了秋千两侧的绳子,用力一推,秋千飞出很高、很远,蝶雨猝不及防,从秋千上跌落,封尘顺着秋千滑落的痕迹飞起,接住了蝶雨,稳稳落地。
她大大的眼睛没有惊恐,反而忽闪着喜悦,“封尘哥哥!”她揽住封尘的脖颈,冲封尘甜甜的笑着,露出洁白的虎牙,俏皮可爱。
封尘放下蝶雨,冰冷的面容柔和了一些,“今日有他国的使臣来我朝,亦带了许多好玩的物件,去换了衣服,我带你去长清街上看热闹。”
蝶雨点点头,蹦跳着往自己住的院子蝶雨苑跑去。
丫鬟们伺候蝶雨更衣时,看到她手腕处似蜈蚣般的三道疤痕,触目惊心。这月刚割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半结痂的疤痕上渗着血丝。
蝶雨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痕,长长的睫毛垂下,封尘哥哥说,只有她的血可以救月绾姐姐。每月须取得新鲜温热的血喂给月绾姐姐喝,她方能不死。
月绾姐姐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皇帝的女儿。
蝶雨不知道封尘哥哥是因月绾姐姐的美貌,还是因她是皇帝的女儿,才会一直想要救她。
蝶雨穿着桃粉色衣裙,与春日的景色相衬,铜镜中的她却面色苍白。丫鬟们为她擦了很多胭脂水粉,鬼椁山庄所用之物,是皇宫也难以相比的。那些带着桃花香味的胭脂抹擦在蝶雨面容上,病态苍白褪去,竟带了桃花的粉嫩。
帝都长清城内,双燕阁二楼,蝶雨伏在栅栏上,看着熙攘街道上那些长得奇怪模样的他国商人,有波斯人,有天竺人,还有一些蝶雨叫不上名字的他国人。
人群中穿梭着一个西域商人,蝶雨觉得眼熟,忙指给坐在身侧的封尘看,“封尘哥哥,你看,他们穿的衣服好眼熟,我一定在那里见过。”
封尘顺着蝶雨所指看去,星目眯到一处,他看向蝶雨浅笑道:“咱们山庄什么奇怪的物件没有,你许是在画上见过。”
“也是哦!”
蝶雨眸光在人群中探寻着,眸光被冰糖葫芦所吸引,她看着封尘一笑。封尘即刻会意,他起身下了阁楼,挤进熙攘的街道。
付了冰糖葫芦的钱后,正值舞狮子长龙般的队伍拥挤过来,占了整条街道,封尘无法回到双燕阁,只得与蝶雨摇摇相望着。
封葫芦,也只有她,可让鬼椁山庄的庄主如此亲力亲为罢。
蝶雨看着面若寒冰的封尘,嗤嗤的笑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旁边两个饮酒的江湖人,闲聊了半日,渐渐入了蝶雨的耳中。
“鬼毒盟主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他前些日子处决了风威镖局的总镖头陈净南,双手齐齐被割去,那陈净男可连发九九八十一飞镖,且镖镖无虚发。这下子,成了江湖的废人,真是生不如死啊!”
“自那场江湖浩劫结束之后,三月内,这已经是第八个受处决的江湖高手!”
“咱们为何要尊他为武林盟主,他这是摆明了残害我武林的江湖人士,八个高手已经成了废人,五个不堪屈辱自残而死。这样下去,我武林有多少高手,都要被他一一铲除。”
“鬼盟主的毒天下无人能解,你忘了六个月前那场江湖高手皆中毒的武林浩劫了么!天下可没有第二个鬼医给咱们杀了喝血!鬼棺等不上鬼医之血死了,月绾公主,现在还生死未卜的养在鬼椁山庄呢!”
“当初若不是封尘带路,咱们如何能寻到曼陀罗山谷。鬼医真是鬼精,竟能在地下种出曼陀罗花。不过我听说鬼椁山庄的庄主封尘抓了鬼医的弟子,养在鬼椁山庄给月绾公主供血。”
“我也听说了,那封尘自小养在皇宫中,与月绾公主青梅竹马,皇上已赐婚于二人。”
二人的闲聊被上楼的封尘听到,他掏出一张银票,打落在楼下掌柜面前的案子上,冷冷道:“把双燕阁所有的人都赶出去!”
掌柜的看清银票上的“壹萬”字样,忙收了起来,招呼伙计赶人。莫说为了这一万两银票,数百年来,江湖有一个规矩,若江湖中谁动了鬼椁山庄的庄主,其他的江湖人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人挖出来,屠杀全家。
想来江湖人也想尸骨永存,不想鬼椁山庄自此消失于他人之手,自己归天后无鬼棺可睡。
如今封尘是未来驸马爷一事,已是长清家喻户晓之事,蝶雨却不知。
整座双燕阁,仅片刻,便无了杂乱之声。蝶雨藏起眸中的痛色,蹦跳着向络尘跑去,从他手上接过冰糖葫芦。白洁的虎牙沾染了冰糖葫芦的糖衣,她冲着封尘甜甜一笑。
```````````````````````````````````````````````````````````````````````````
公主出嫁
暮春之时,长清的数十条长街悉数挂满红色的花簇。皇帝的女儿出嫁之日,送嫁妆的车马缓缓行出长清,行进鬼椁山庄,一身红衣袍的封尘策马行在最前面,金玉辉煌的公主花轿跟随在后。
远处烟火璀璨,鞭炮似雷声轰隆。
蝶雨苑内,蝶雨拍了拍身侧的灵灵,面上露出一个凄楚的笑意,“灵灵,自双燕阁那一日,我便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七个月前,她回到曼陀罗山谷时,那里已经狼藉一片。那些道貌岸然的江湖人,竟似毒蛇猛兽一般,把出游回来的师父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