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
苏麦又向我迫近了一分,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可商量的余地,她的手掌就那样摊在我的面前,我却万万不舍得将这枚已经成为我信仰的向阳花铁皮徽章再还给她!
“我不还!打死也不还!”我借着酒劲儿跟她耍起了无赖,“你这人也忒没意思了,送别人的东西就像泼出去的水,哪儿还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苏麦盯着我看了良久,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掌,但同时也把脑袋偏向别处,不再看我:“向阳,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事实已经证明,这枚向阳花铁皮徽章对你没有任何用处,你又何苦将它死死留着呢?如果你是想借此来向我彰显你的向阳意志,那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你是为了欺骗你自己还是一朵奋发向上的向阳花,那么你就留着吧……几块钱的小东西如果能让你自欺欺人,那也物超所值了!”
我完全愣住,不知如何言语。
如果苏麦跟我针锋相对,非要强势地要回那枚向阳花徽章,那么我今晚哪怕是使出浑身的无赖劲儿,也不会将那枚向阳花徽章还给她,可是她这样一说,我倒是突然觉得此刻被我紧紧捏在手中的向阳花铁皮徽章是那么的烫手!
或许苏麦说得对,这枚向阳花铁皮徽章于我而言,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道具罢了,我每天将它随身携带、百般呵护,那么我便可以理直气壮地自诩为我是一朵向阳生长的太阳花,而在苏麦的眼里,我也将是一个迷途知返、奋发向上的阳光青年!
如此说来,这枚向阳花铁皮徽章还真是个自欺欺人的好道具,就像是披上了金装的泥菩萨,它超然脱俗地端坐在寺庙里,低眉俯瞰万众苍生对它的朝拜,它就以为它真的是佛了,而它面前香火不断的香炉和座下被跪得生出毛边的蒲团,也足以证明它把芸芸众生也给骗了!
其实说到底,它也只是一滩烂泥而已!
我们往往给自己标榜上各式各样的人生格言和座右铭,或者寄情于某一个物件,它可以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东西,它可以是一部电影、它甚至可以只是一米阳光,我们将它们奉为自己心中的追求,它就是我们的整个精神世界!
可是,这些东西真的是我们所追求的,或者只是我们自欺欺人的道具?
我暂时有些想不明白,可是我很清楚,我是真的没有资格再拥有那枚向阳花铁皮徽章了,于是在木讷中将裤兜里的向阳花铁皮徽章掏了出来,缓缓递到了苏麦跟前。
苏麦再次转回头来,却并不看我,伸手接过我手中的向阳花铁皮徽章之后,毫不犹豫地就将其扔进了茫茫的夜色之中,我惊骇的目光赶紧追寻她所扔出的方向,可是在这样的光线下,我根本无法追踪到它坠落的轨迹,甚至连它落地的轻微声响也没能够捕捉到。
“你疯了?”
我的酒当即醒了一大半,冲苏麦大吼了一声之后,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就顺着她所扔的方向仔细找去,我不知道那枚向阳花铁皮徽章真的是我的信仰和追求,还只是我自欺欺人的道具,但是看见它被苏麦扔进夜空中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心慌了!
手机手电筒的微弱光亮在地上四处探寻,我弓着身子目眦尽裂地寻找,可惜直到我找完了楼下的整条走道,也没能寻见那枚向阳花铁皮徽章的影子,楼下的走道旁是一条排水沟渠,本来是有短小的预制板盖着的,可时间一长,难免就遭受到了破坏,偶尔坏掉几块板,露出那又黑又脏的排水沟渠……或许那枚向阳花铁皮徽章就掉里面了也说不定!
我又满怀希望地趴着身子用手机探照漆黑的排水沟渠,甚至都无暇顾及那里面所升腾起来的一阵阵恶臭,苏麦并没有离开,她不阻止我寻找,也不帮我寻找,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欣赏我的丑态,或许在她的心中,我这样一个摒弃不掉黑暗的人,却如此心慌地寻找一枚向阳花铁皮徽章,是如此的搞笑和做作!
长时间的弓着身子,当我突然站直的时候,头脑突然一阵眩晕,再加之酒精的作用,我一个重心不稳,竟然就那样直挺挺地摔倒在了排水沟渠旁边,手中的手机手电筒猛地几晃,最后照向那无穷的苍穹夜色之中,光亮最终淹没于黑暗。
我麻木的身体并没有感受到太强烈的疼痛,但是我仍旧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仰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真他妈不想再爬起来了。
苏麦走到了我身旁,埋下头来看着我:“何必呢?”
她耳际的发丝因她埋头的动作而散落了下来,隐隐地遮住了她半边脸,她便又伸手将散落的头发撩起别在耳后,露出那张光洁而温润的脸颊……真的很美!
我莫名地笑笑:“我也不知道,就想找到它,哪怕它曾经只是我自欺欺人的道具!”
苏麦直起身子不再说话,却也并没有离开。
我仰面躺着也看不见她,于是只能将目光投向那无穷无尽的夜空之中:“坦白说,今天下午的事情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想必之前你也从李十三那儿听明白了,实在是那厂子的老板逼人太甚,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叫李十三带人来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
“比如报警?”我摇头苦笑,“你应该也能大概猜到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像我们这种人,最忌讳的就是警察,要是真的报了警,今天的事情先搁着不说,光是我以前的事情就……”
我没有再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