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如雪的病房,一片沉寂。
一脸憔悴的柳梦茹,正安静的靠在床头,一只手打着点滴,另一只则百无聊赖的抓着颊边的一缕花白交错的头发,在指间把玩着。
听见开门声。
她也没抬头看,就那么轻轻地问:“你来了?”
“嗯。”
走近床畔。
叶腾达垂眸俯视着床中央的女人。
看着她头上花白的发丝,眸子微微闪了闪,一抹复杂的浮光,从其中掠过。
他的回应,出乎柳梦茹的意料。
或许是出于好奇,她抬头,嘴角噙着点儿讥诮的挑衅,朝他扬眉:“不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吗?怎么,倒和我客气起来了!”
叶腾达瞪了她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没说话。
但柳梦茹很清楚的看到,他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似乎在隐忍压抑着什么。
讥笑更深了些,柳梦茹伸手指了下床头柜上的一叠文件,语气随意的支使着他:“你自己看看吧!你的好女儿,给我送了份大惊喜来。连证据都样样整齐的准备好了,要的就是让我百口莫辩。哈哈……现在想想,我当初没把她给直接掐死,真是给自己留下了不少麻烦啊!不过,比起她那个死了的妈,我更喜欢她。栽在她这样的对手的手里,我也认了。”
瞥了眼那叠文件。
叶腾达站在远处纹丝未动。
似乎根本没有要动手去拿的意思,更别说去看了。
许久,他调转视线,又看向柳梦茹。
凝视着她挑衅的眸子,哑声道:“我不想看,我想听你亲口说。”
“何必?”
柳梦茹有些难以置信的仰头望着他,眼睛里的光彩早被消磨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厌倦和仇视。
四目相对。
叶腾达很清楚的看见,她眼中吐露的心思。
可脑海中却浮现出,他们最初相识时的温情。
想起他们年少轻狂时,在那么一间又小又破的屋子中,共同度过的,一晚又一晚的恩爱缠绵。
甚至想起,她曾经洗手羹汤,为他做的那么一顿早餐。比起他们现在所吃的东西,那一顿恐怕连“粗茶淡饭”都算不上了。但他却记得,那东西的味道,记得那热气腾腾的暖意。
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慢慢地变了。
她的眼神不再是崇拜,不再是眷恋,而是精明的,充斥着算计的眼光。
她的温柔似乎也变了,不再仅仅是体贴温存,开始充入了利益和目的。
他们的房子换了又换,变得华丽,变得宽阔,变的昂贵,却也变得冰冷。
房子里添了很多的人,有管家,有佣人,有园丁,有司机。
只要他一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管家佣人,而不再是她的那张温柔笑靥。
她没在给他做过早餐。
只会像个富太一样,早上坐在餐桌前,吩咐着管家,指挥着佣人。等他吃完饭,在撵着他去上班,好似把他当作了赚钱弄权的工具,努力的驱使着驾驭着。
偏偏,她把这一切都做的很自然,也很隐晦。
用她那张伪善的脸,将她的变化,全都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