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还是如上刀山一般吧。
心里寻思着,他横下心来,伸出一只赤着的脚。只入油一瞬,他面孔突变,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一道惨叫。
“啊!我的脚,我的脚——”
脚刚一探入,就变成了油炸蹄子,那痛苦可想而知,就在众人的尖叫声里,他抱着膝盖跌倒在地上,颤抖着脚,冷汗汩汩而下,那一只明显烫伤的脚,看得所有人心惊肉跳。
“快,快救世子。”
早在场边候命的太医扑了上去。
苏合面孔扭曲着,手指不敢置信地指着晏二鬼,又指了指那口油锅,“不,不可能的。你们一定在中间搞了什么鬼,一定有鬼!我不服气,不服气!”
“苏合世子!”夏初七微微一笑,“我提醒过你的,这油锅是为真心锅,考验的便是真心实意。你非实心,油自然会烫。众目睽睽之下,油还是那个油,锅还是那口锅,你烫伤了,晏将军却没事儿,只能证明晏将军对梓月公主是一心一意的。胜负自有天定,你何来的不服气?”
“不,你在胡说八道!”
苏合忍着脚上钻心的疼痛,白着脸看她。
“这世间哪来这样的歪理邪说?哪里来的什么真心锅?分明就是你在搞鬼!”
夏初七面色一沉,样子有些难看起来。
“苏合世子,晏将军事先有叫你先入油锅,是你自己不愿。后来我苦劝你不要以身涉险,也是你自己不愿,如今怎能怪得上我?”
苏合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豆似的落下来,他白着脸,救助的目光望向哈萨尔,“太子殿下,他们诚心欺哄,您定要为我做主……”
“闭嘴!”哈萨尔静静的目光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比试之前,有言在先,我北狄岂可食言?”
一字一句说完,他目光掠过夏初七含笑的脸,定在赵绵泽的身上,“皇帝陛下,既是真心锅,那便是测真心人。既然晏将军与梓月公主有天定姻缘,又两情相悦,陛下何不成全?”
“太子殿下!”苏合愤恨地怒吼一声,可对上哈萨尔厉色的眸子时,终究是无奈地垂下头去。
噼里啪啦,那一锅热油还在沸腾。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赵绵泽。
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静默了一会,赵绵泽脸上看不出来喜怒,唇角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缓缓道:“晏将军与苏合世子,都是少年英才,本事了得。可竞技之事,有赢必有输,断不能因此伤了和气。故而,朕将舍妹逸云公主赐予苏合世子为妃,以谢世子不远关山万里前来大晏的诚意,也以示大晏与北狄万世友好的心意。”
他的一番话合情合理,虽没有娶上梓月公主,可到底也塞了一位公主给苏合,算是给了他与北狄的面子。
北狄使臣僵硬的面孔,好看了一些。
哈萨尔目光一闪,见苏合寒着脸一言不发,又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多谢南晏皇帝陛下。”
赵绵泽点点头,与他虚礼客套几句,视线终是落在了晏二鬼的脸上。看了一眼,一双黑沉眸子滑了开去,望向赵梓月,唇角隐隐露出一抹嘲意。
“皇姑身份尊贵,虽今日皇祖母因伤未有到场,但早已交代于朕,一定要尊重皇姑自己的意愿。如此,朕便多问一句,皇姑可愿下嫁晏将军?”
赵梓月微微一愣。
下嫁晏将军几个人让她的脸有些臊。
可楚七先前说这一口叫“真心锅”,炼的是真心人……这是不是也说明,那个人对她确实是真心的?若不然,为何热油会烫伤苏合,偏生不会伤了他?
可她……真的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嫁他。
“我,我可不可以有一个条件?”
考虑一下,她突兀的声音,引得场上众人侧目。都知这蝎主素来刁蛮,不知这次又有什么鬼花样儿了。
晏二鬼亦是心惊不己,猛地一抬头,看向她盈盈如水的眸子,又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也不敢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皇姑有何条件,可直言。”
听了赵绵泽带笑的声音,赵梓月突地便想起那一个坐在马车上被晏二鬼送回来的夜晚,他一路上为丫丫讲的故事。
丫丫好像很喜欢听他讲故事呢?
咬着下唇,她的脸有些发烫,可声音还算清晰,一字一句,一如既往的娇俏可人,“我要他每天给我讲一个故事,讲一辈子,讲到不能再讲的时候才行。而且,每天的故事都不能重样。若不然,我便不嫁他了。”
每天一个不重样的故事?
有人低笑,有人抽气,有人怔怔不语。
晏二鬼微微一愕,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其实他可以暂时同意,哄得她下嫁给自己再说,可他不喜欢轻易许诺,不喜欢欺骗于她。一辈子太长,每天一个故事,还不带重样,他觉得自己一定办不到。
“梓月公主,微臣……做不到。”
他低低道了一声,垂下了头去。
赵梓月原就是一个娇蛮的蝎主,人人都只当她是玩笑,以为晏二鬼会随口应下,哄公主开心,谁会想到,他竟是这般?夏初七叹了一声,目光若有若无的掠过赵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