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他才低语了一句:“他呢。”
“在另一间房里。”许太后回身看着他,开口道,“此事哀家自有想法,你就不必操心了。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
他却还要问:“您打算怎么对他。”
我低下头,还能怎么对他。二十年前许太后是如何选择的,二十年后,她依旧会那么选择。这,根本毫无悬念了。
我也终于知道,那一晚,是许太后救了他。
许太后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沒有说话。
有人推门进來,我回身,听得那声音传來:“镡儿。”
元承灏循声瞧去,见女子已经近前來,他略抬了眸华,笑言:“娘。”
“哎,娘在娘在。”她红着眼睛过來,紧握住他的手。
知道许太后未死的时候,我便已经猜到辛王妃也还活着的事实。
“手什么这样冰。”她心疼地问着。
元承灏略摇着头,只问着:“他醒了么。”
辛王妃怔了下,询问似的朝许太后看了一眼。听许太后开口:“镡儿,此事你不必过问了。”
瞧见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敛起,沉了声开口:“朕怎么能不管。祖母,他是朕的兄弟啊。”他的话,叫我的心头一痛。
我就知道,在他心里,会把那个人当做兄弟。
因为,他二十多年缺乏的亲情。
所以,哪怕那个人一直想要他死,在他心里,还是会把他当做兄弟。
辛王妃低下头,我分明瞧见,有眼泪自她的眼眶里滑下來。许太后的脸色一变,脱口道:“胡说。你从來就沒有兄弟,你是哀家唯一的孙子。”
“事到如今,祖母还想欺骗谁。”他直直地看着她。
“灏。”低声劝着他,他和我都明白,许太后只会为了他好。
不祥的双生子,二十年前,她做主只留下一个。二十年后,她依旧不会心软的,这一点,我十分地理解她。我想,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选择的。
不免,又想起那一张,与元承灏一模一样的脸,心头不禁恍惚起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可怜人。
从出生开始,就不被承认。
如今,亦然。
他将手从我的掌心抽出來,目光依旧落在许太后的脸上,开口道:“祖母,二十年前,您做了那个主,朕与他谁都沒有能力反抗。二十年后的今天,您还想用同样的方式解决问題么。您叫朕……情何以堪。”
辛王妃忙拉住他:“镡儿住口。这是你能和你祖母说话的语气么。”
他忽而笑一声,看向辛王妃:“因为都不是娘的亲生儿子,所以才这么狠心么。”
他的话音才落,便见辛王妃脸色大变。而我,亦是震惊得不能自已,他说什么……什么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忽而,想起那一日在锦王府里,隋太医附于他耳畔说的那番话。莫不是,说的此事么。
许太后怒道:“放肆。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他也不惧,推开了辛王妃的手,径直站了起來。我上前一步,到底是沒有伸手去扶他。目光,落在许太后的脸上,他只开口:“当日的王府,王妃和一个姬妾同时临盆,寅时三刻,王妃诞下世子,而那姬妾,却被传言诞下死婴而被处死,祖母您说,朕说的对么。”
震惊地看着他,他话里的意思,我大约是听出來了。
哪有那么巧,王妃和姬妾一同临盆的。
不够只是……
猛地看向辛王妃,她能做得了辛王妃,想來许太后是喜欢的。就像当年的废后叶氏,不管元承灏再不喜欢她,可太皇太后喜欢啊。
只可惜废后叶氏无所出,我不得不说,许太后比太皇太后聪明,辛王妃无所出,她出手,让辛王有一个“嫡出”的儿子。
我想,原本那晚该是沒有那姬妾什么事的,只是,谁也不曾想到,那姬妾竟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所以,许太后将那姬妾和另一个孩子一并处理了。
我想,隋太医在得知元承灏还有一个双生兄弟后,便已经知道元承灏并非辛王妃所出的事情了。
只是,此事关系到辛王府的颜面,他才要说此事不能说。
许太后震惊地看着元承灏,半晌,才问:“隋华元告诉你的。”
他也不答,只又问:“朕想知道当年祖母究竟是怎么做出的那个决定。”
许太后怔住了,他又道:“朕真的是运气好么。”运气好,是以才成了活下來的那一个。
“镡儿。”辛王妃起身拉住他,示意他不要继续往下说。
他不听,拂开辛王妃的手,又道:“倘若今日朕与他换个身,祖母还会疼限依旧么。”
“镡儿你……”许太后气得不轻。
屋子里的丫鬟们跪了一地,辛王妃也跪下道:“母……”
“你也住口。”她看着底下之人道,“原來当日你主动要求接手那女人的事,就是存心想放了他们。妇人之仁,事到如今,瞧瞧你做的好事。”
辛王妃噤了声,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元承灏倘若抬步朝外头走去,我吃了一惊,忙跟上去。
“镡儿,你站住。”身后,传來许太后的声音。
他沒有停下脚步,许太后又道:“如今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么。來人,还不拦住皇上。”
有两个丫鬟拦住了路,低语着:“皇上请留步。”
“闪开。”他咬牙开口。
丫鬟沒有许太后的命令,是不会让开的。我欲上前,只感觉有人自我身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