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雷响了第一声后,就是隆隆的风声,天气闷热的慌,却不见下雨。
辽,上京,皇城。
这个时候已经入了夜,跑马点灯,皇宫内灯火辉煌。辽太后萧氏在自己的宫内事佛,手指波动的青檀佛珠子,口中念念有词,为自己陛下和远去的皇儿祈福。
皇儿宇文盛已经离去多日,作为生母的箫后哪里不思念。感伤同时,也深深担心。
虽然后宫不问外政,身为太后,朝廷如今政局暗涌,她也是知道几分的。皇儿不在,辽帝不监国,几家外戚联合陛下的那位天纵神武的兄弟海陵王,似有异心,若盛儿再不返还上京,恐怕要生变数。
受到主子的情绪感染,贴身的嬷嬷和宫女也是匍匐在四周,摇动经幡,庄严肃穆。
正沉思的辽后耳中听到若有若无的喧哗声,逐渐放大,渐渐掩盖了经幡声,宫外似乎一片混乱,赶紧差人去打探。
小宫女推开宫门,就听到喧哗的喊杀声和人仰马翻的混乱声,一队队精骑,战士,枪戈,旗帜如林,的涌入皇宫内,高举屠刀,没有准备的禁军来不及反抗,被清洗屠杀,血流漂杵。
巨大的黑色“苍狼”旗随风摇动,狂野而凶猛。
这一日,辽国政变,海陵王发动兵变,率军攻入上京,自立为新帝。辽国保皇党奋起,率兵勤王,却因辽帝宇文盛不知所踪,群龙无首。
辽国局势,一时间,波橘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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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之遥,同是夏雷的第一声,轰隆隆的不见下雨,只是刮风。
一骑快马入蹄落入城,进了宅。
宇文胜阴晴不定的看着跪在下方,已经气绝的信使。从上京到这,一万里的路程,跑死了二十匹好马,轮换了三个信使,才把辽国大乱的消息第一时间递了过来。
海陵王,宇文天一。
宇文盛轻轻念出声,却不似往日用的是王弟这个称呼,拳头半握,先是皱眉,又松开。
坚定。
迷惘。
踌躇。
又坚定。
踌躇。
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推门而出。宇文盛要去的地方不远,不过百八十步的距离,但他好像走了一辈子那么漫长,想抓住每一秒光阴的尾巴,不让它逝去。
走走停停,终于停在了一处房门面前。
抬头望去,苏殷正毫无规矩的半踩在厅堂上的椅子上吃茶,抿嘴将清亮的茶汤吸入嘴中,见到宇文盛,毫不意外。
“什么时候,为我穿一身红妆,怎么样?”
宇文盛的声音落入苏殷的耳中,后者差一点被茶呛着,咳嗽不停。
“啥?”先是惊愕,突然被自己的惊愕所惊愕。
“哈哈。”
一改往日性格,有些放肆的笑了起来。
笑声不停。
宇文盛只是立定沉默,一双眼睛清明,透着微光,一覆往日邪魅的气质,宁静无波,似有话,却没有说出口。
苏殷在椅上半踩在椅上,双目对视。
一个在房门外。
一个在房门内。
似有千言。
或有万语。
皆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