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周顺上好药出来,太阳正在半空。金黄色的阳光洒下,像是给冰冷的大地铺上了一层温熨的博纱。
郑晟走出内院,周子旺和一个妇人站在不远处的门前,正指点自己说些什么。那妇人脸上填满了焦急和悲伤,应该是周顺的母亲。
每个母亲对孩子都有一般的心意,想起过去的日子,他心里默默的叹息。
走到熬药房门前时,他心中惆怅和怀念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在未解决生存的危机之前,怀念和伤感对他太奢侈。除非认命,但听天由命这不是郑晟人生的准则。
先尽人事,而后知天命。他现在做的,正是在尽人事。
“小师傅。”一个讨好的声音打断了郑晟的思绪。他偏过头,见秦管家在七八步外。
他指着身边的厢房,脸上堆上讨好的笑容:“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
秦管家又弯腰提醒:道“十一还在熬药的房子里。”
这样的管家就像块滚刀肉,变脸比吐口痰还简单。但现在有这样的人是好事,至少不会暗中给郑晟使绊子。
他回到熬药屋,秦十一正在空旷的屋子中间玩石子,就是那天自己教会他的游戏。
“吃饭了!”郑晟牵着秦十一的手走进厢房。
屋子正中摆放了一张四方桌,桌子上摆放了一盘米糕、一盘饼子、两碟咸菜、两碗粥和两个鸡蛋。
“如果不够吃,小师傅只管吩咐。”
“好的,你出去吧!”
秦管家关切的看了看孙子,不甘心的退出屋子,为避嫌疑,他没敢与秦十一说话。
所有人都在好奇郑晟用什么方子治天花,有人将信将疑,多数人完全不信。
郑晟与秦十一面对面坐下,两人只吃饭,不说话。
郑晟狼吞虎咽,吃的飞快。给周顺上药只是第一步,为了保住性命,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吃了两个饼子和两块米糕,他把碗一推,对秦十一道:“两个鸡蛋归你了,吃完早饭回熬药的屋子不要出来,不敢谁问你什么话,你都说不知道。”
他气势汹汹,秦十一在板凳上不安的扭动身子。
吃完饭后,郑晟回屋拿上“水苗”匆匆赶往外院,庄子里还有另外两个染天花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被安顿一个漏风的牛棚里,上好药后,郑晟回来要找周子旺。
周子旺和周才平正在西边的练武场中低声说些什么,周才平手臂招摆情绪激动,周子旺则是阴沉着脸。
郑晟把“水苗”送回屋子,走过去大声喊道:“老爷。”
周子旺转过脸来。
“我有件事要向老爷说。”郑晟随意的拱拱手,道:“对付痘疮,治病倒在其次,我这个法子最厉害之处在于预防。痘疮一旦发出来,能治好也少不了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世人都知道,天花这病,只要得过一次,终生不会再染。我手里这个“水苗”用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妙,上了此药的人终生不会再染天花。”
周子旺阴沉着脸道:“小师父,你可别是骗我,周家堡方圆百里敢骗我的人可不多。”
郑晟眉头往起一扬,道:“没有本事,我怎敢揽下这份活,等我给老爷展示此法的精妙,老爷自然消除疑虑。”
周子旺神色稍霁,问:“你还需要什么?”
“老爷在庄里找十个没染痘的娃来,等我上过药,过七八日老爷看看便知。”
“好,”周子旺朝五六步外的周才平招手,吩咐道:“你什么需要让才平办就是,你要是真有这份本事,就算我周家堡不识高人,我周子旺向你赔罪。”
周才平走过来,不看郑晟。
周子旺又道:“才平,叫四个人护住小师傅的安全。”说完这句话,他背着双手往内宅去了。
在这周家堡中还需人保护吗?郑晟心头透亮。周子旺这是派人来监视自己,怕自己溜走。现在看来,弥勒教只怕都没那么简单。见过那夜官兵的手段,他明白这世道中杀几个人算不得什么事,尤其他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等周子旺去远了,周才平走近一步,突然凑在郑晟的耳边小声说:“小和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人。明尊弟子胆子真大,敢到周家堡来行骗,等你露出马脚,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郑晟不屑的回击:“我本来就很后悔!”他今早被周才平又踩又打,心里恨极了这个大少爷。
“现在请大少爷给我找十个七八岁没染过天花的孩子来。”
“好,你自求别再落到我手里!”周才平脸色赤红,重哼一声朝外院走去。
郑晟回到熬药屋中从秦十一耳后又揭了些痘痂,再研磨成粉用乳汁调成“水苗”。
周才平的动作很快,他把药刚调好,门口传来秦管家的声音:“小师傅,娃都给你找过来了,正在在前院呢。”
“来了。”郑晟拿着调好水苗出门,到前院看见四个男孩和五个女孩。
他转看一圈,指向自己曾住过的客房道:“让他们进屋都躺好。”
孩子们在周家大院都怯生生的,不敢乱走动,也不管乱看,一个个乖乖的听秦管家的话。这让郑晟少了许多麻烦,他让孩子一排躺下,用细棉花蘸上“水苗”依次塞入他们的鼻孔中。
上药,换药,郑晟怕“水苗”药性不够,让孩子们在屋里躺了近两个小时,才取下棉花团,他们离去。
水苗中有天花病毒,也有秦十一自身产生的病毒抗体。快则五六日,慢则十日,病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