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光景,一直衣衫褴褛的队伍走在入山的小路,兵士个个兴高采烈。[库]队伍的最后是行走在盘山道路上一眼看不见头的骡马大车。蒙古人取得天下后,不管江南多山林,在整个大元庞大的国土上推行养牲畜,所以在江西很常见各种牲畜。
这些东西都是出山的红巾军抢掠来的,郑晟刚刚在罗霄山里选了五个地方作为储备粮食的地方。在这短短的半年,他计划在那里挖洞建立粮仓,竟可能多的储备粮食,为朝廷的兵马再次到来做好准备。
张金宝和于少泽负责在邻近的州府“筹粮”,所谓的筹粮其实就是抢夺,听话的乖乖的奉上粮食,不听话的人往往要家破人亡。不但如此,红巾军没抢夺了一个村寨,杀死负隅顽抗的豪强后,还要四处散布被杀之人的罪名。他们把抢到的粮食分三成给各村寨最贫贱的百姓,宣扬红巾军的名声。剩下的七成全部运回罗霄山里。
彭怀玉是张金宝的副将,这半个月在山里山来回奔波了三四趟,随着红巾军行走的线路越来越远,他返回罗霄山的次数逐渐减少。这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返回山里。
秋意渐浓,道路两边的丛林越来越黄。每次回到罗霄山,彭怀玉都感到很舒服,他是真正把红巾军当做家的人。
爷爷死后,他就没有家了,圣教红巾军就是他的家。
满载而归的队伍在罗霄山里最受欢迎,往次他们在返回的道路上能遇见许多用崇敬和羡慕的目光看他们的乡民。在山里,加入红巾军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圣教会提供足够的口粮,而且家里的老小不用再担心饿死。
一路入山以来,彭怀玉明显感觉到与前次的不同。路上的行人少了,偶尔遇见几个乡民好像是正在忙着什么事情,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
好在一路接应的号令兵没有异常,彭怀玉不是多嘴的人,郑晟没有传达命令过来,他绝不随意打听。
队伍走了好几天的山道,快到茨坪时,他终于发现了异常,空气中弥漫了一股香味,就像是……庙里佛前的香火!
茨坪的寨子立在地平线上,这里没有茂盛的丛林,光秃秃的田里之剩下一点点庄稼茬子。
正前方不远处聚集一大群人,那里新修建了一座矮小的房子,乡民门正在争论着什么。
往日乡民门见到义军回山早就乐翻天了,但此刻他们注意力好像都在那座新房子上,对走过来的义军不闻不问。
彭怀玉催胯下战马走过去,队伍照常往前行走,拦在道路边的乡民被赶走。
里那里几十步远,他听见几个乡民正在小声争论这什么。
再近一点,他看清楚了,这座新修建的房子从外观看如一座庙宇,就是简陋了点。屋子里香烟环绕,正中的位置供奉了一尊佛像,看笑的弯弯的眼神和大肚皮就知道是弥勒佛像。
彭怀玉停下战马,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谁修的弥勒佛庙?”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乡民壮着胆子回答:“大人,是我们一起筹钱修建的!”红巾军对侵扰乡民的士卒惩罚非常严厉,这个乡民不是很怕彭怀玉。
“为什么要修弥勒佛庙?”
“嗯,好多地方都在修啊,弥勒佛下世,救我南人,供奉弥勒佛可以消病除灾。”老乡民见彭怀玉问的详细,兴致高起来,很想多说几句。看模样,恨不得让彭怀玉下马进入庙里拜一拜。
彭怀玉催马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回头,问:“你是弥勒教信徒?那你不信奉圣教了?”
他只是这么随口一问,罗霄山里忽然开始修建弥勒佛庙,他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但这件事不归他管。
“圣教?圣教都是骗人的!”老乡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现在,彭祖师回来了!”
彭祖师在真正的弥勒教信徒眼里跟天差不多大,这是彭怀玉无法理解的。
“你说什么?彭祖师是谁?”
老乡民没有留意彭怀玉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可怕,自顾自的说:“原来你不知道啊,彭祖师就是郑香主的师父啊。”他带着骄傲的笑容:“郑香主的师父!”
彭怀玉指着他下令:“把他给我抓起来!”
左右的亲兵停下脚步,稍微有点愣神,他们最近被圣教的执法团弄怕了,不敢轻易对老乡民动手。
彭怀玉紧接着重复:“抓起来!”
兵丁上前各自抓老乡民一条胳膊,把他按在地面上。他们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了,手底下可不软。
彭怀玉环视左右,冷声问:“你们都是弥勒教的信徒吗?”
没有人再敢回答他。
彭怀玉想了想,这里发生的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把他们所有人都抓起来,押回下坪,还有……”他回头伸出手指指向那座外面墙壁上黄泥尚未干涸的庙宇,“拆了它,香主说过,我们叫做圣教红巾军,你们可以信奉弥勒佛,但你们贬低圣教,罪无可赦。”
扎着红头巾的兵丁们什么也不管,反正是彭怀玉的命令。十几个人上前,叮叮当当顷刻间把一座新庙砸的稀巴烂。
被按在地上的老乡民见状忍不住了,大喊道:“堂主,你不能这么做,这是我们辛辛苦苦攒钱修建的,你砸了庙是对菩萨不敬,要得报应的。”
彭怀玉自幼在各地流浪讨饭,过最困苦的日子,那里相信什么报应之说,闻言大怒,喝道:“大胆,敢诋毁圣教,给我掌嘴!”
一个按住他的兵丁松出手来,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