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巾军向明月山方向移动,他们打着赤色烈火旗帜,高声吟诵着“……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喜怒哀乐,皆归尘土……”的口号。
赤色头巾与赤色的战旗交相辉映,如炙热的铁流,无可抵挡。
对面那座山上有乡兵驻扎,那里全是明尊弟子,此刻却被压制的鸦雀无声。一方坚定的明确自己为何而战,另一方不知道自己在为卖命,双方士气不可同日而语。
山脚下,五六十个身穿灰白色布衫的汉子沿着无人觉察的小路行走往北边行走。他们太熟悉这里了,走了一条只有本地经验丰富的猎人才知道小路。
小鹰一脸迷惘:“少爷,我们真的要去攻打翠竹坪吗?”他们刚刚从那里逃出来,虽然在突围的时候杀了教中弟子,但那与回头攻打翠竹坪是两回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明尊弟子不愿同室操戈。
张宽仁很平静的回答:“是啊,郑晟不是张世策,他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他与郑晟几乎长谈了两个夜晚。郑晟还是那个郑晟,他认真的听自己的策略,到了下达命令时才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可是,”小鹰撅起嘴,“我们拼死救出了张金宝,他不该再来为难少爷。”明月山的人都知道张宽仁是个孝子,郑晟逼迫儿子去攻打老子,确实是在为难张宽仁。
“为难我?他没有。”张宽仁摇摇头,“这才是圣教的宗主啊。”
郑晟到达武功山第三日,四千红巾军出山逼近明月山,张嗣博率明军弟子组建的乡兵迎击。
张宽仁奉命潜入明月山周边联络旧部。
明月山周边很大,红巾军出山没有在这里引起恐慌逃离。明教的信徒不认为之前一直被压制的红巾军能击败张嗣博,而且,潜意识里他们没有把红巾军当做生死仇敌。
张宽仁领着自己从翠竹坪带出来的五十六个左翼护法走进了一个不显眼的村落。这里离明月山的中心有二三十里路,偶尔会有巡逻兵经过,他们在山边等了很久,直到见巡逻的乡兵离开这里才走进来。
从翠竹坪突围是个悲剧,张宽仁是在为自己,也是在为张家做出那么激烈的事情。不到逼不得已,张宽仁不会主动与明尊弟子杀个尸横遍野。
大鹰率领一干护法留在村口处,张宽仁带着小鹰走进去。
他们刚从山林里走出来,立刻被村里站在高处的村民发现。
二十多个汉子端着长枪迎着冲出来,“贼人来了,贼人来了。”明尊弟子就是这样,见到有盗贼进村,首先想到的不是逃走,而是拿起兵器把贼人赶走。
走在最前面的汉子气势汹汹,手里的长枪挺直,见只有两个人进村脚步放慢下来,等走到近处惊呼道:“左使!”
“张翰,我已经不是左使了,”张宽仁张开双手,以示自己没有恶意,“我现在是红巾军。”张翰原是左翼的人,是他寻找的第一个目标。
“左使,山里都传疯了,你怎么能背叛明尊。”张翰把长枪柄杵在地上,瓮声瓮气的问:“红巾军里有明尊弟子吗?”
张宽仁道:“没有,但如果你自认为是明尊弟子,红巾军就不是敌人。今日的明教已不是十年前的明教,当年我还年幼,眼睁睁看着教内好汉如飞蛾扑火般死在蒙古人手里,今天官兵竟然驻扎在翠竹坪了。”
汉子们站在张宽仁对面,没有一人出言反驳。
许久之后,张翰扔下长枪:“左使,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明尊弟子怎么能为官府卖命,我叔叔可是死在鞑子手里。”木枪杆摔在地上扑腾作响,“左使,你说怎么办,我跟着你。”
张宽仁很清楚自己在明月山的影响力,他是教主的儿子,即使不能让明尊弟子都投靠到自己的麾下,但已足以让心里不那么坚定的人对翠竹坪信心动摇。教众心一乱,乡兵不战自败。他吩咐道:“你把我的话传遍明月山,就说我明尊弟子不为鞑子卖命。”
张翰拱手答应:“好的,一定会有许多人追随左使。”
“好的,希望能不让这场仗打起来。”张宽仁燃起了希望。
两天前的夜晚,郑晟刚到达武功山时,把他拉到住处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明月山。在明尊弟子早有防备的形势下,张宽仁不认为郑晟会偷袭成功,但他也相信明月山的乡兵不是红巾军的对手。从士卒走路的姿态便可以看出,此次跟随郑晟来到武功山的兵马是红巾军的精锐,不是乡兵能抵挡的,到时候明月山一定血流成河。
父亲力主投靠官府是为了张家,他想让明尊弟子加入红巾军也是为张家。他们对未来的看法不一样。
张翰把身后的二十多个汉子招过来,让他们一一拜见张宽仁。能亲近张宽仁、在左使心中留下印象的都是明尊弟子中的佼佼者。他曾经是左翼的护法,在这个村子里颇有威望。
张宽仁从衣袖拿出一份名单,道:“这里有二十一个人,你把我的话一一转到,愿意追随的可以来后山来找我。”
张翰转变的很快,拿到名单找了两个同伴便往村外去了。
张宽仁叛离明教是左翼护法的噩梦,张嗣山担心他们留在翠竹坪成为儿子的内应,把所有左翼余下的人都驱赶出镇子来到明月山。这些人刚刚回家,正好赶上红巾军出山,恰逢其会成为张宽仁的帮手。
说服过去的部下张翰后,张宽仁没有在村里久留,而是迅速返回山里,在近处监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