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车队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由东往西行进,道路崎岖难行,但浓密的绿色春景和道边开着各式各样不知名的小花给行进中的人消减了几分寂寞。
马车一路颠簸,即使里面铺上了松软的软垫踹也没法让人安稳的歇息。
这是出行后的第十八天,影藏在四周守卫的骑兵已习以为常,仆从们的脸上的疲倦又掩饰不住兴奋。离最后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都在说将要到达的那座城市是天启兴盛的标志。
晌午时分,道边浓绿的树叶反射着明亮的阳光,光和影编制出奇特的网随着马车的步伐移动扭曲。
忽然,半掩着大半天的的窗帘后面伸出一支如羊脂般洁白的手,淡蓝色的布帘被完完全全拉开,露出一张雍容威严的脸。
于凤聪如丝的黑发被挽成两个结环髻高耸在脑后,脸上肌肤丰满且柔滑,颧骨微隆,如一张饱满的仕女画,完美的结合了柔和与刚的美。
嫁给郑晟十年,她已不再年轻,但也许是没有生过孩子过,从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衰老的迹象,倒是这些年的的沉淀让她愈发显得迷人。她右手托腮凝视远方,指尖按在肌肤上,触及处富有弹性。女人韶华易老,她还远没到那个时段。
她自幼便特立独行,宁愿孤老终生也不愿意随波逐流,但走到今日万人敬畏的地步却不得不屈从于现实,将与另外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暖风轻轻的吹拂,她的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不是愤怒之火。跟在郑晟身边十年,她明白愤怒于事无补,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糕。
月儿很美,如一株淡雅秀丽的兰花,但于凤聪知道郑晟不会爱那样的女人。喜欢与爱不一样,她拿捏的很准,郑晟对月儿的感情更像是怜惜。她早就知道了月儿对郑晟的一片心,但从来没有担心过郑晟会娶她。没人能精准的预料一切,金陵那个失控的夜晚后,一切木已成舟。
于少杰送来的密报就放在她手边,这让她恨不得插翅飞到金陵,又希望这段路永远也走不完。“金陵城中一片欢腾,天启将士都已知道月儿为宗主怀了儿子……”
她已经接受了月儿要嫁给宗主的事实,但现在有些人明显不想就此收手,而是要彻底打压她乃至于家的。
“月儿怀孕了?”她对此表示谨慎的怀疑,毕竟离那个夜晚过去才半个月。她这些年没能为郑晟怀上后代,但久病成医,对女人妊娠的各个阶段早就了解。至于金陵城中流传说月儿怀上儿子,她在嗤之以鼻后差点要暴跳如雷。神仙才能在此时保证月儿怀上了儿子。
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幕后推动这一切,那是对于家的权势、地位和财富眼红了很久的对手,在广州之夜后埋下的祸根。
她神色严峻,脸上的轮廓硬的像块石头,眼下只要她表现出一点点软弱,于家就会变成待分食的尸体。一切取决于宗主,更取决于她的反击。
铁蹄滴滴哒哒的敲击在坚硬的石头上……
经过三天的深思熟虑,于凤聪做出万般无奈的决定,她不能现在这样如过街老鼠一般走进金陵城。那里发生的一切让她在仿佛成了一个笑柄,而随行的于家人在金陵将很难再取得如在广州的那般地位。
今夜进入广德,已有天启驻军随行护送,不用再担心途中安全。在于凤聪的命令下,东迁的队伍一路没有进入城池中歇息,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金陵,协助宗主安定江南。
军中士卒安息下来,她命人招来周顺和项甲。他们是郑晟的义子,所以也是她的义子。
等待没多久,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两个年轻人随亲兵卫走进大帐。
“上座。”于凤聪神情冷峻,看上去外面的风风雨雨一点也没影响到她。
两个年轻人挺直腰躯站立,抬头那一刹眼中都是桀骜不驯的气息。周顺和项甲对于凤聪都没有好感。项甲坐下后毫不畏惧的又抬头仰视了一眼,周顺则低头顺目,不与于凤聪目光交接。
“两日后车队金陵到达,你们许久没见过义父了。”于凤聪像是没看见两人的表现,淡淡的说:“但我明日有事要去芜湖,不能领你们同行。”
周顺和项甲均在心中立刻咯噔一下,猜于凤聪是没脸回金陵。
“项甲,你从军中挑选五百精锐,随我同行护卫。”于凤聪下令。
“啊,”项甲有片刻惊愕了,随即起身接令:“遵命。”他不明白于凤聪为什么挑选他做护卫,但军令就是军令。
于凤聪不等两人思考,继续吩咐:“你今夜便挑选好随行士卒。”随后再扭头对周顺:“车队后面的行程就交给你了。”
她雷厉风行,军令既出口,不容反驳。
周顺起身,“如果义父问起,该怎么说?”声音很冷漠。
于凤聪心头闪过一丝羞怒,“就直说我去芜湖了。”
她与宗主之间怎要旁人来带话,周顺这是在故意羞辱她。她手中沾上了弥勒教信徒的血,但是那些人自找的,弥勒教与于家已经这般水火不容了么。
周顺与项甲从走出来后,都憋着一肚子话。
直到走出于家营地,他们才敢出声。
项甲一头雾水:“不知夫人为何召我护卫。”于家随车队同行的护卫不少,再说芜湖也有天启的驻军,他可不是夫人的亲信,不知怎么的被留在夫人身边。
周顺冷哼道:“夫人心思重,翻脸无情,你跟在她身边可要小心。”
他二人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