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哲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就看一张很熟悉的面孔。他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睛,轻轻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卢婧文?”他一边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边说道,“你怎么会在这?”
“阿姆斯特丹不大,刚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找你太容易了……别动,”卢婧文按住他的手,“这个床是自动的,按这个按钮,自动会抬升。”
伍哲仔细盯着卢婧文的脸,判断着她现在的年龄——可是他怎么看,卢婧文依然是他认识时候的模样,一个20多岁的年轻姑娘。
“是你冬眠了?还是现在的人都研究出抗衰老药物来了?”伍哲半开玩笑的说。
“当然是冬眠了,”卢婧文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我给自己的苏醒条件,就是发现你苏醒……你苏醒后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也就醒了,才知道你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名。”
伍哲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
卢婧文看了他一眼:“你还装什么都不知道吗?人类背叛者……”卢婧文把手机拿出来,找到关于伍哲的一条新闻,他的肖像就跟那个熟悉的单词在一起,背景则是启智的中控室。
“kl3300一直就跟着你吧,”卢婧文说,“是他让你不告诉我的?”
伍哲没有说话,讪讪的低着头,卢婧文光是看他的表情,就猜出了答案。
医生进来给伍哲做了一下常规检查,然后告诉伍哲,他这次只是电击性昏迷,还有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如果自己感觉身体还好,随时可以出院。
但伍哲却完全没出院的念头,他刚刚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恐怖,一想到昏迷之前,自己被电击的感觉,还有被一群人逼着下令删除可乐,以及那一捆绑在一起的炸药……他就感觉现在躺着的医院,还有身边的卢婧文,都给他带来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外面有很多人排着队想见你,”卢婧文说,“你见不见?”
“都有谁?”
卢婧文摇着头,把床头柜上一个遥控鼠标交给他,说:“你自己看吧,我几乎都不认识,其中有几个听说是你的合伙人,还有很多的记者……一些你的支持者,听说还有律师……”
伍哲打开面对着的大屏幕,所有来访人员都登记了名字,来访目的,还配有照片……数字显示大概有两百多人在医院的大厅,他们大部分人的来访理由都很长,很多开头都是“从新闻上得知您的遭遇,我深深的感到震惊”云云,也有很多人的理由是直接的一段视频,但伍哲现在没心情看。
伍哲在名单里,不出意外的找到了史诚,他点了同意之后,突然对卢婧文说:“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卢婧文看了伍哲一眼,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你同意的。”
伍哲这次反应很快,既然卢婧文是根据他的苏醒而苏醒的,那也就是说,当自己的遭遇在新闻上播出的时候,卢婧文就应该已经醒了,从她醒来之后肯定会通过启智联系自己……基本上,自己大部分的人身权利都托管给了可乐,那她能够进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可乐了。
“不是我,”伍哲说,“大概是可乐吧。”
“可乐是谁?”卢婧文问。
“就是kl3300。”
“这名字还真不错,kl,可乐,”卢婧文又轻笑了一下,“看来我的感觉是对的,他真的是找你来了……”
伍哲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起来了,他在网上快速的搜索了一下启智,只找到警方发布的,暂时封闭启智公司总部的消息。
“你怎么了?”
“可乐,kl3300,他可能出事了,”伍哲说,“或者是他感觉自己要出事,要不然,他不会把我的权利都交给你,你查一下自己的身份信息,看看有没有我的苏醒权。”
“我怎么可能会有你的苏醒权?是你给我的?”
“不是,我怀疑是可乐给的。”
在荷兰,苏醒权作为一种权利,被授予人是可以转让这种权利的——因为被授予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去冬眠。这跟其他国家有些不一样,有些国家的法律是不允许转让的,当然,对冬眠最严格的一些国家,甚至都不允许自己让渡这种权利。
卢婧文在网上快速查询了一下,有些讽刺的是,国内是不能在网上直接查身份信息的,如果要查苏醒权相关的东西,一般是去查银行账户——因为随着苏醒权,一般都有很多托管的财产或者债务——如果只是债务,被授予人当然可以拒绝。
卢婧文毫不意外的,在自己账户下看到了一串天文数字,她打电话询问了银行的客服,自己这笔钱的来源,以及来源时间。
“卢婧文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卢婧文说了自己的要求,对面几乎是在她说完后的一秒钟里,立刻给了回答:“汇入时间,7小时、40分钟以前,2210年……可用额度为百分之15,共计……”
挂掉电话的时候,卢婧文突然想起来,刚刚跟自己对话的,应该是一名ai——国内的智能化战略,银行这一类的国有企业是第一批开始试验的,尤其是类似这种纯粹的服务岗位,是最适合ai的工作。
伍哲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5点多,7个小时前,也就是上午9点多,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在暴力案件刚刚发生的时候——也就是说,当可乐第一时间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轻轻的脚步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