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斯特伯爵的这次造访比上次在彭伯里时的造访引起的猜疑和不安要更多一些,因为上次大家怎么也猜不透他到彭伯里去干什么,而这一次他明确地说是找达西先生有事。听完玛丽描述了当时的情形之后,伊丽莎白立刻唤来一个男仆,令他快马回彭伯里去探听消息,结果路上就遇到了达西先生派来的信使。
达西先生派人送来的是德包尔夫人昨天夜里送给他的急信,以及他随信所附的便条。从德包尔夫人的信中,大家得知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匪夷所思的消息——安妮小姐跟人私奔了。伊丽莎白把信读给大家听的时候,读到这一句,不禁自己大声说道:“安妮?这绝不可能。”简温和地把信接过去,继续读给大家听:
“我最信赖的姨侄,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我的安妮竟然真的抛弃了她的母亲,抛弃了她的家庭,抛弃了她的责任,跟一个卑贱下流的园丁私奔了。是的,说来令人难以置信,那个园丁是列斯特伯爵推荐给我的,来为我改良罗新斯的玫瑰花的品种,我那么信任伯爵,毫不迟疑地收留了那个恶棍,怎么能想到那个恶棍竟然包藏祸心,处心积虑地勾引了天真单纯的安妮。我的女儿,她的一生就这么毁了,罗新斯也毁了……”
读到这里,简不禁也感叹道:“怪不得方才伯爵急匆匆来找达西先生,很显然德包尔夫人也给他写了信。”她与伊丽莎白相对喟叹,姊妹俩都想起来莉迪亚私奔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及当时和之后给她们及全家带来的无尽的痛苦。
玛丽最关心的是安妮,她连忙插嘴问道:“那么安妮呢?她现在去哪里了?”简快速地往后看了看,说道:“她在离家之前,给德包尔夫人留了一封信,说她要去苏格兰的格利那草场,跟那个叫亨利戴维斯的年轻人结婚。”
玛丽喃喃说道:“是呀,当然她只能去苏格兰。可怜的安妮……勇敢的安妮……”简又快速地把信浏览了一遍,一边读一边摇头道:“德包尔夫人真的是被气疯了,她把这件事的责任都归咎给了列斯特伯爵,认为是他识人不清、所荐非人,才酿成了这个恶果——这样的抨击对列斯特伯爵是不公平的。哦,她居然还怪罪上了玛丽和你——伊丽莎白,我不能把她写的这些无礼的话读给你们听,免得你们感到受到了侮辱,不过考虑到她的处境和心情,大家还是尽可能原谅她吧。”
伊丽莎白气愤愤地说道:“她当然会埋怨每一个人,只除了她自己,其实她才是最应该检讨和负责的那一个罪魁祸首。也许安妮的私奔,并非仅仅出于爱情,而更多是为了逃开那个做母亲的。”简责备地叫道:“伊丽莎白,你太愤世嫉俗了,天底下哪一个做母亲不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呢?”
这时从来都是置身事外的玛丽突然接口说道:“但是,那位老夫人想的并不是让安妮幸福,她只是想让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她正是安妮不幸福的根源。她骂我,可真是骂对了,我呆在罗新斯的那段时间,可是没少给安妮灌输反抗的念头呢。”如此激进的表达,如此激昂的情绪,简直让姐姐们大吃一惊。
最后还是温和的宾利先生提醒伊丽莎白看看达西先生所附的字条上写着什么,也好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计划。伊丽莎白展开字条,上面只有匆匆写下的几行字,达西先生告诉伊丽莎白,他将与列斯特伯爵一起,沿着从肯特郡去苏格兰的大路去追赶他们,一旦追上,便会劝说安妮回家。倘若安妮不肯,一切再从长计议,目前的问题是德包尔夫人完全不能接受女儿的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并且声称,一旦安妮一意孤行地嫁给了戴维斯先生,就将取消安妮的继承权。达西先生最后说,倘若找到安妮,还希望玛丽能以朋友的身份去劝说她。
于是大家只得静待消息,伊丽莎白因为不放心乔治安娜一个人呆在彭伯里,不久便回彭伯里去了。玛丽为了不让简总是心神不宁地牵挂这件事,便也跟随伊丽莎白去了彭伯里,她想到倘若达西先生找到安妮,极有可能会带她回到彭伯里,自己在那里见自己的朋友,比在霍华德庄园要方便和自在得多。
但是达西先生和列斯特伯爵一去便再无消息,大家心焦地等了整整一周,期间德包尔夫人几乎一天两封信来探问消息,兼着痛骂所有的人。伊丽莎白体谅她的心情,不去与她计较,相反还心平气和地安慰她老人家。
终于在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三的时候,伊丽莎白才收到了达西先生的信,信中详细讲述了他利那草场的铁匠铺里找到了安妮给他们的留言,她与戴维斯先生已经举行了婚礼,并且去了爱丁堡。新婚夫妇以后的行踪就扑朔迷离起来了,好在列斯特伯爵的人脉广泛,而论起找人,达西先生又很富有经验,所以他们最终在苏格兰高地的因佛内斯小镇找到了安妮的踪迹。
原来,安妮随身携带的一点儿首饰已经被典卖尽净了,他们经济拮据,戴维斯不得不在一家贵族府邸中谋得一个花匠的职位,这个行当他可是轻车熟路,而安妮则被安置在镇上的家庭旅馆里住下。
现在他们被找到了,但是事情变得更为棘手。因为德包尔夫人听到女儿结婚的消息就昏厥了过去,醒来后她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一会儿声称安妮不是她的女儿,她宁肯安妮死掉,也不能接受这种不名誉的婚姻;一会儿又把戴维斯叫做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