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被气得浑身发抖,列斯特伯爵看着她嘴唇直哆嗦的样子,既解气又有些心软,于是他息事宁人地说道:“好吧,好吧,玛丽,让我们讲和吧。就像您所推崇的诗人歌德所说,所有罪恶的念头我都有过,我只是没有去做。我取悦令妹,也不过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请让我们重新来过,像普通的朋友那样交往,而不是横眉冷对,或是避而不见吧。倘若您能答应给我这个机会,我倒想试一试能不能重新获取您的欢心——我保证会如一个绅士那样行事的。”
玛丽如鲠在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头脑有些混乱,气恼和惶恐在她心里交织成了一团乱麻,但是她知道列斯特伯爵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害怕他真的不管不顾地做出些罔顾体面的事情来,那样自己除非羞辱地嫁给他,就只有进修道院一条路了。
这样一想,她便冷静了下来,她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先将这个危险分子给暂时安抚下来:“倘若您真能如普通朋友那样与我的亲戚来往,我自然没有对您无礼的理由,我只希望您能恪守绅士的准则,别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列斯特伯爵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自然是满口应承,他彬彬有礼地吻了一下玛丽的手背,说道:“如您所愿,玛丽,虽然压抑我那强烈的爱意是件困难的事情,可只要是您的愿望,我定会勉力遵从,谁让伤我最深者,偏得我心?”
玛丽才不信他的花言巧语,但是她虚与委蛇地笑了笑说道:“谢谢您,列斯特伯爵。”但是列斯特伯爵得眉头立刻挑得老高:“还是列斯特伯爵?”玛丽立刻改口道:“谢谢你,戴维。”他们俩就这样友好地分手,玛丽向大宅走去,一边走,一边将手背在裙子上使劲蹭了蹭,方才被列斯特伯爵吻过的地方又痒又疼,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很是不得劲儿。
游园会剩下的时间,列斯特伯爵果然像一个标准的贵族绅士那样,将他的殷勤平均分给了在场的每一位年轻小姐,就连宾利小姐都有幸与他共舞,这让她倍感荣幸,同时也让吉蒂还没来得及发热的头脑及时冷静了下来,所以当玛丽走过去问她关于安德鲁上尉在印度是否经常给她写信时,吉蒂重又变得对远在天边的心上人含情脉脉,她告诉玛丽,安德鲁已经升职为少校,他正在尽力积攒结婚的资金,并打算年底回来就跟达西先生和达西小姐的舅舅布雷恩伯爵摊牌,因为布雷恩伯爵手中掌管着他已故的父母留给他的一小笔遗产,但是因为财产分割的原因,布雷恩伯爵在他成年后一直没有移交到他的手中,现在他认为是时候要回来了。
她们刚刚提到达西小姐的名字,乔治安娜就出现了,只见她面红耳赤、狼狈不堪,走到玛丽的身边,一言不发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冰镇番石榴汁,然后一饮而尽。玛丽笑道:“亲爱得乔治安娜,你好像是刚刚被荼毒过,希望不是因为我和吉蒂提到您那位亲戚布雷恩伯爵吧?”
乔治安娜放下空杯子,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不,玛丽,你们可以尽情地编排我的布雷恩舅舅,只要您允许我对您的亲戚说上几句不中听的话。”有一瞬间,玛丽还以为是自己的母亲班纳特太太又得意忘形地得罪了人,但是她马上就否定了这种推测,因为乔治安娜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何况大家都知道班纳特太太的性格,并都能够优容她。
于是她转念一想,便豁然开朗:“是否是我那柯林斯表兄追着您的未来夫婿表达他那如泰晤士河一样滔滔不尽的敬仰之情,以至于让您觉得疲于应对?”于是乔治安娜和玛丽全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且说小奥斯汀先生与达西小姐订婚之后,得到了列斯特伯爵和达西先生等不少贵人的青睐,他渊博的学识也受到了教会的注意,柯林斯先生对小奥斯汀先生的态度有了巨大的转变,因为他听说小奥斯汀先生极有可能被任命为地区主教。所以此次来到彭伯里,他便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利用得淋漓尽致,只见他脑门上挥洒着汗珠,一刻不停地奔走在草坪和树林之间,追随着那些达官贵人,说不尽的奉承话,列斯特伯爵和达西先生对于这样的嘴脸早已是见怪不怪,而小奥斯汀先生和乔治安娜都是不惯交际的人,未免适应不良。
玛丽安慰他俩说,万事开头难,兴许若干年之后,小奥斯汀主教大人会感到见不到柯林斯先生就连吃饭都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