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没有佩戴列斯特伯爵送来的灿若星辰的十二星座项链,而自作主张地戴上了一条相对而言显得寒伧得多的项链,这让简心中有些不安,不过她倒也并没有过多的担心,说到底,哪个姑娘能够拒绝像列斯特伯爵那样的求婚者呢?于是她笑了笑。说道:“唔,那条项链的确是太张扬了,倘若戴着去参加舞会,会被人闲话的,换上现在这一条也好,很衬你的眼睛的颜色。”
玛丽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倒不是为了怕人闲话才不戴的,反正现在说我闲话的人已经塞满了德比郡——虱多不痒,我是因为没有同样风格的宝石项坠,写上yesido的答复语,所以才忍痛割爱的。”简忍不住噗嗤笑了,她没有想到玛丽还如此会说笑,便说道:“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可真像伊丽莎白。”玛丽叹了口气,说道:“但愿我有丽萃那样的好运气吧。”
这一次简可是毫无保留地夸赞起了列斯特伯爵,说他财产是如此的丰富,人品又是那般的高尚,堪为玛丽的良配,她预言玛丽的婚姻一定会像伊丽莎白与达西先生以及她自己与宾利先生一样幸福的,又说一旦他们订了婚,父亲会多么的高兴,母亲又会多么的骄傲,就连吉蒂的婚事都会受益,连带着彭伯里和霍华德的社会地位都会得到相应的提高……
现在简对这桩婚事完全放了心,她说得那么高兴,似乎整个家族都会因为玛丽所嫁的夫婿而获益匪浅,她只忘了强调一点,就是她的妹妹能否在这桩众所期盼的婚事中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玛丽最初的不情愿的表现,被她看成是了假痴假呆,或者是少女婚前患得患失的常见心理,所以不足为奇。
当简终于把玛丽的头发给梳理好了之后,玛丽表示希望能够单独待一会儿,不想被旁人打扰,简当然应允了。她在走出房门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对了,玛丽,有一件事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之前我并不知道列斯特伯爵会提出求婚,所以我特意邀请了里斯本牧师来参加你的生日舞会,他正在附近的克利夫兰郡视察教区,回信说今天上午会到达这里。噢,这下我大概是多管闲事了。”
玛丽有些意外,不过她想了想,说道:“没有关系的,我对里斯本牧师原本就没有什么期待,既然已经请了他,就当他是个好朋友那样来接待好了。”简深表同意,朝她微笑了一下,便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带上了。
玛丽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自问道:“也许我应该嫁给他,毕竟我曾经爱过他,即使是现在也不能说不动心。并且,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流言蜚语一定已经传遍了周围的村镇,倘若我答应他的求婚,这便是最罗曼蒂克的一件事,可是倘若最后婚事落空,他会受到大家的同情,而我则是名声扫地,即使是父母和姐姐姐夫家恐怕都不能容身……可是,多么不甘心,多么不甘心呀!”
她这样想着,不禁又一次悲叹身为女子的不幸,即使如简和伊丽莎白那样出色的女性都要仰仗丈夫的爱护和照拂,一旦失去了这种身份,便什么都不是。她伏在梳妆台上哭了一会儿,心里面变得空空落落的,但是悲伤也随着泪水流走了。她重新整理妆容,决定勇敢地面对现实下楼去,因为有一些客人已经在上午提前到达了。
玛丽下楼的时候,正有一拨客人刚好下了马车,其中就有里斯本牧师,只听着柯林斯先生以他那特有的繁文缛节在对里斯本牧师进行着全方位的阿谀奉承。里斯本牧师彬彬有礼地跟柯林斯先生寒暄着,但是态度明显比柯林斯先生要来得冷淡,宾利先生正在忙着招待另外一批客人,一时顾不过来所有的人,就在里斯本牧师四处打量的时候,他看到了正从楼梯上下来的玛丽,玛丽确信自己面颊上的泪痕已经完全被遮盖住了,可是里斯本牧师的目光只在她的眼角稍作停留,就让她陡然生出无所遁形的感觉。
“班纳特小姐,”里斯本牧师唇边浮现出和煦的微笑,他鞠了一躬,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非常荣幸能够受到令姐的邀请,来参加您的生日舞会。请允许我祝您生日快乐。”
玛丽走上前来与他握手:“谢谢您,里斯本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最近我经常回忆起在佛罗伦萨与您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
里斯本牧师的眼睛熠熠生辉:“是的,佛罗伦萨……那是天使都不敢踏足的地方,我很高兴您喜欢那里,很多年轻的小姐宁可去威尼斯,那里好玩而可供取乐的东西更多。”
宾利先生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加入了谈话:“可是最能兼顾风雅与欢乐的娱乐当然还是在英国乡间,不是吗,牧师先生?您喜欢跳舞吗?”
里斯本牧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柯林斯先生就已经开始喋喋不休地赞美起里斯本牧师的“潇洒的舞步”,等柯林斯先生终于停下来喘口气时,里斯本牧师转向玛丽,说道:“我虽然没有柯林斯先生所称赞的那样尽善尽美的舞步,不过我依然很希望能有幸与您跳舞,班纳特小姐,请问我可以请您跳今天的开场舞吗?”
玛丽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她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邃沉静,目光坚定,他那古希腊雕塑一般俊美的脸庞,有了棱角分明的线条,但是没有一丝感情的波动。还没有等玛丽回答,一旁的柯林斯先生就自作聪明地插嘴说道:“呵呵,里斯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