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玛丽打扮停当,与戴维一起进宫觐见,因为她的礼仪教师事先提醒过她,国王和王后都提倡节俭,厌恶奢华,所以玛丽的衣饰虽然讲究,但是并不过分华丽,一切不必要的配饰全部去掉,只在项上戴了一串大溪地的黑珍珠项链,哪怕是再挑剔的宫廷贵妇也不能从她的服饰装扮中挑出丁点儿的毛病。
可惜,这次她没有昨晚的幸运,内廷总管神色严峻地出来告知在大厅中的人们,国王身体抱恙,不能主持当天的国政了,首相和王储都已经被紧急召唤进宫。
大厅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伯爵手抚着下巴,眯着眼睛默默不语,玛丽第一次进宫,有些不知所措,她来回打量着宫中那些服饰华丽、表情庄严的人们,突然看到了一个熟识的面孔——利物浦勋爵,就在她到达伦敦的当天晚上,伯爵曾经邀请这位王储的好友来吃晚饭,现在他也看到了玛丽,便主动过来问好。
然后利物浦勋爵便急切地学问道:“伯爵夫人,听说昨晚您也在皇家大剧院目睹了陛下遇刺的经过,陛下真的没有受伤吗?”
玛丽肯定地回答:“是的,我想陛下没有受伤,一共有两声枪响,而首相大人后来说在包厢的护板上找到了两颗弹头。”
那位略有些浮华的利物浦勋爵便仰头叹息道:“那可能就是这件事让陛下受惊,勾起了旧病吧……”
伯爵冷冷地问道:“怎么?陛下又一次旧病复发了吗?”
“是呀,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可是据侍从说,国王整夜无法入睡,今天早上,王后发现国王没有呆在自己的床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只穿着睡衣就站在走廊里,对着一扇窗子喋喋不休。”
伯爵思索了一下,问道:“陛下上次发病时,将一棵橡树当成是华盛顿将军,这次他把那扇窗子当成了谁?”
利物浦勋爵笑了:“戴维,你总是这么敏锐。说句实话吧,陛下昨夜回来以后,接见了王储,父子俩的谈话很不愉快……然后陛下早上就把那扇窗子当成了威尔士亲王——你知道,汉诺威家族一向有父子不和的传统,应该说他们双方都有错误,不能全怪王储。”
列斯特伯爵不赞同地反驳道:“据我所知,陛下非常爱自己的子女,或许有些过于溺爱了。”他转过头去,看着一个正在走过来的身材高大强壮的年轻人,利物浦勋爵了然地笑道:“你是指陛下给威廉王子封爵的事吧?是呀,威廉王子太任性了,”他转向玛丽说道,“伯爵夫人也许会欣赏威廉王子这样的英雄,他在北美独立战争中担任“圣文森特海角”号战舰指挥官,战功卓著,被封为海军少将,应该说王子打仗很有一套,但是政治头脑却只有一丁点儿——他想和他的哥哥们一样成为公爵,被国王拒绝后一度扬言要脱离王室去竞选下议员……”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率直的声音在说得高兴的利物浦勋爵身后响起:“谢谢,谢谢你,利物浦,在一位美丽的女士面前对我如此大加夸赞。”
利物浦勋爵回过头去,他身后正站着被他大加抨击的威廉王子,列斯特伯爵笑了起来,向王子介绍自己的妻子,威廉王子高高兴兴地对玛丽说道:“很好,很好,列斯特总是这么言简意赅,不过如果让我们的朋友利物浦来继续介绍的话,他会把我所有的头衔都告诉您,伯爵夫人。”
面对这种有些尴尬的情境,幽默诙谐是唯一的利器,于是玛丽带着饶有兴味的眼神转向利物浦勋爵,勋爵只好有些狼狈地说道:“当然,殿下。夫人,这位是克拉伦斯公爵和圣安德鲁公爵,以及蒙斯特伯爵。”玛丽笑容可掬地与这位尊贵的王子重新见礼,看起来威廉王子只是在开玩笑,并且对玛丽的风度很是喜欢。但是很明显,他更想交谈的对象是列斯特伯爵,于是利物浦勋爵不久就走开了。
等利物浦勋爵一走开,威廉王子就有些粗鲁地拉住列斯特伯爵的袖子,说道:“噢,列斯特,这次你一定要帮我的忙,说服我的父亲让我重返军队——反法战争就要开始了,这才是我的用武之地。当初你劝我不要离开海军,我没有听从你,真是一个最大的错误,这几年我被伦敦的侏儒政治给烦透了,唯一的做为就是帮我大哥威尔士亲王在议会里为他高昂的花费辩护,这才叫英雄无用武之地。”
伯爵熟不拘礼地拍了拍被王子给拉皱了的袖子,回答道:“此一时,彼一时呀,殿下。目前的英国政府是绝对不会同意您再返回海军了,要知道在上次的北美战争中,你的王子身份泄露,华盛顿将军花了多大的力气来派人绑架您,政府和议会都不会再冒同样的风险。并且国王也不会同意您参战,这一点我应该无须再提醒您。”
威廉王子皱着眉头说道:“讨厌的美国佬,讨厌的议会,讨厌的首相……因为他们,我不得不被囿于客厅和阴谋里,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不过这次父亲又一次精神失常,可能会由我哥哥摄政,那样乔治就可以派我去海军了。”
列斯特伯爵冷静地说道:“那要视国王的病情而定,而且这次跟上次不同,听说国王发病前与威尔士亲王大吵了一顿,这会让议会在审议王储的摄政王地位时过于慎重。”
威廉王子毫不在意地回答:“是的,陛下责骂乔治骄奢淫逸,花钱过多……”他瞟了一眼玛丽,便语焉不详地继续说道,“还有其他的种种坏事……要我说,虽然乔治是做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