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陆笑打电话给陆云锦,声音里带着兴奋和雀跃,“二少啊!下雪了!出来喝酒啊!”
陆云锦手里握着电话,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
院子里的景色还是老样子,花草树木假山喷泉,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动,今年年初,李叔说有一株树染了病,用药也治不好eads;。
陆云锦找了大半个冀海,才找到一株形状几乎一样,年龄也差不多的相同品种的树木,在老地方栽上。
他记得,去年下雪的那一阵子,余南乐便是没日没夜的在这庭院里站着。
如今,风景依旧,却没了故人。
“你们在哪里,我过去。”陆云锦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视线落在庭院了的某一处,仿佛又看见了那人傻傻的站在庭院当中,全副武装厚围巾厚帽子厚手套不停跺脚的呆萌样子。
也不知,她这一次,能否顺利。
“就在你家附近的那家餐厅,”陆笑的声音里止不住的兴奋,像个孩子一样,笑着说道:“老板刚才说他是半夜灵机突现,感觉到今天清晨要下雪,结果爬起来一看,果然下雪了,于是就干脆开了门,正好我们过来,他说你也经常过来,要请我们喝早酒呢!”
“好。”陆云锦微微一笑,点头答应,“我就来。”
陆云锦穿上黑色的呢子大衣,竖起来的领口遮住他小半张脸颊,深灰色的围巾是余南乐去年围过的那条,上面仿佛还有她的味道,版型挺拔的呢子大衣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更加修长,他戴上皮手套,又取了一个毛茸茸的耳罩戴上,然后去了陆流和大宝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在陆宅佣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男人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一大两小三个男人,出了门。
今年的初雪下的很大,不一会儿,地面上就已经白绒绒的一片,两个出门能坐车就从来不走路的小家伙,被陆云锦包裹地严严实实,穿着暖烘烘的羽绒服,戴着围巾耳罩手套,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
走在路上,看见白色的雪花从空中飘下来,大宝兴奋的伸出舌头去接eads;。
“甜的。”大宝的嗓音里还带着刚起床的嘶哑,抬起头,亮晶晶地眼珠子看着陆云锦,笑得比雪花还甜。
陆云锦微笑。
陆流的目光静静,黑色的眸子里倒影着雪花飘落下来的纷纷扬扬,他伸着手,抓紧陆云锦的掌心,一张小巧的脸藏在帽子里,似乎想要试探着接触雪花,却有远远没有大宝那么胆大,轻轻抿着嘴,默不作声。
大宝咯咯地笑着,天青色朦胧的清晨,雪花是照亮这个世间的唯一一抹亮色,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孩子撒开男人的手,欢快的朝着前面跑去,用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一片叶子上的雪花,小跑回来,掌心摊开在陆流的面前,笑声清脆,“尝尝!”
陆云锦缓缓地停下脚步,牵着陆流站在原地。
大宝呵着白气,帽子上落了雪花,晶亮的眸子期待得看着陆流。
清冷淡漠的陆流看着大宝,他像是捧着一块宝石似的呈现在自己的面前,下意识地抓紧了陆云锦的手,陆云锦双眼笑得眯起,月亮一般,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
踟蹰了片刻,陆流粉色的舌头伸出来一点点,试探性地在大宝的掌心里轻轻地舔,大宝咯咯一笑,手掌往前一送,一块软绵绵白绒绒地雪团塞了陆流的嘴里。
陆流还还不急吐出来,那又软又棉的雪花立即融化在舌尖,惊得陆流瞬间瞪圆了双眼,正如大宝说得一样,甜的。
大宝咯咯地笑着,撒腿欢快的跑到前面,伸开双臂,迎接着雪花。
陆流随即也微微一笑,伸出手,接住一片落在掌心的雪花,低头一看,六瓣,晶莹剔透,真好。
“大宝,过来。”陆云锦长臂微微一招,大宝扑腾着跑过来,双手抱住陆云锦的大腿,伸手抓紧陆云锦的掌心。
父子三人继续朝着餐厅走路。
一路上,行人了无,一大两小,三个男人的背影在漫天雪花里,显得十分温暖。
三人到达餐厅的时候,陆笑吃了一惊,没有料到陆云锦把两个孩子也带下来了,而且,看着父子三人的装扮,————
“你们走来的?”虽然说是陆宅附近的餐厅,但是走过来,应该足足也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大清早的,这两个孩子居然也愿意跟着陆云锦一起在雪地里走这么久?
“嗯。”陆云锦的心情似乎不错,伸手要了一杯热酒,给两个孩子点了两杯热饮,笑着说道:“偶尔有机会在雪地里走一走,也还不错。”
陆云锦其实是讨厌雪的,每年一到冬天下雪,陆云锦出门必备一把黑色的大伞,伞面一定要大,能够最好是能够阻挡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雪花。
因为雪,真的十分令人厌恶啊。
纷纷扬扬的落在人的身上,看上去十分美好纯洁,看上去十分洁白柔和,是不过片刻的时间,它们就融化,像是毒液一样从每一个缝隙每一个孔眼里,钻进衣服里,头发上,鞋面上。
上一刻的欣喜,立刻变成了衣物潮湿的懊恼,这种情绪转化之迅速,让人不悦。
陆云锦的改变很简单,他想要感受余南乐的感受,今年的初雪,虽然没有余南乐当时在陆宅站在雪地的那一场大,但是迎面而来凛冽的寒风,和纷纷扬扬雪花落下之时,身体能够感知到的寒冷,陆云锦是有体会的。
他想,余南乐当时,应该是比现在,寒冷十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