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火苗在夜间不断闪动着,火堆中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每当火苗刚有黯淡下去的势头,马上就会有人将一旁的柴枝投入其中,维持着它带给周边众人的温度。林子四周始终都是那么安静,既没有虫鸣鸟叫、也没有风吹树摇,这等异样的安静原本是会让人感到不安的。然而由于乌烈的故事开始进入正题,这种情况却被场间几人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或者说,以这两帮人自身所蕴含着的力量,几乎不必担心任何可能到来的危险。
然而,凶险此刻正存在于乌烈所讲述的故事之中——
“没有人知道阿史那明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后人也不过是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才能感觉到他的谋划之深远可怕。那个被选中的女子,即使尚未成长开,也已经是草原之中少有的绝色。她先是被送往中原接受各种学识礼仪的锻炼,同时也被赋予了一定的身份,一直成长到她那绝色的姿容让人一见心醉为止。之后,她便在被安排到魏国北方边境,并由一次铁勒部对魏国的袭击之中‘偶然’被擒获,并敬献给了阿史那明冲。”并不算详尽的讲述之中,众人却可以体会到那一个埋藏极深的阴谋开始发酵,并且终于蔓延到它原本应当爆发的地点。
“那个女人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既拥有草原女子自然大方之美,又拥有中原佳人楚楚动人的忧郁之美。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美丽在她身上似乎被完美地融为了一体,让得阿史那明冲也深深为之着迷。这位刚刚登上部落首领之位的铁勒部大汗虽然没有沉迷于美色,但对她的恩宠确实是无以复加。然而在这个时候,阿史那明也已经在暗地里做了很多准备了。在此过程中,他并没有与那个女人有过任何联系,导致连阿史那明冲都未能察觉这一招隐伏极深的棋子。在阿史那明冲认为自己查清了那个女子的身份背景之后,终于决定迎娶对方,并且两人很快生下了一个儿子。而也就在那个孩子满月之际,那一天,原本是他接受草原祭祀洗礼的日子,也是那一场变故最终爆发的时候。”
昏暗的火光之中,魁梧的人影重重地倒在地上,临死之际依旧在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不可置信。直到他死不瞑目的双眸最终被合上,跪在他面前的那个女人也就此彻底崩溃了。她神经质般拿起刚刚那个男子饮下的毒酒——那里面装有她从另一个人那里收到的毒药。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将壶中的毒酒一饮而尽,望着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满目都是悲伤。对饮一杯酒,便如洞房花烛时;共饮一壶酒,从此地下难相知——英雄与美人,留给世间记忆的往往是那最为悲呛的一幕,而非圆满的结局。
“那后来呢?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吗?”薇雨略微有些奇怪。乌烈自然不是讲故事的高手,因此从他话中缓缓道出的这个故事似乎也是断断续续,让人想不真切。当然,故事已经足够牵动人心,然而他不是说要讲圣狼乌尔的事吗?与以上这些事又有什么关系?
“故事当然没有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乌烈的语气依旧是不急不缓的,却也像是真正进入了讲故事的状态——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中原人常说的一句话,可很多情况下,美人也是难过英雄关的。那个女人原本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被安排到阿史那明冲身旁,可在两人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她也是不知不觉沦陷了。虽然最终,因为自身的重重把柄被掌握着,她还是依着阿史那明也的命令对丈夫下了手,但在此之前她也提出了最后的一个要求——一个阿史那明也必须答应、她才能对阿史那明冲下手的要求。这个要求,就是必须放过她的儿子。考虑再三之后,阿史那明也答应了。”
“那个女人,她有那么天真吗?”听到这里,史轮不以为然地说道。
“既然是那个人亲口答应的,难道不应该信守承诺吗?”听出史轮口气中的轻蔑,对面的兰芷凝忍不住出声问道。
“承诺什么的,你以为会存在于权力之争中?也就那些闲得无聊的江湖人才会信奉那一套。而且,即便是在江湖中,这种东西也是做不得数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若你们当真信了那一套,到时候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史轮望了兰芷凝一眼,依旧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兰芷凝下意识想要反驳,但考虑到自己与对方生长环境大不相同,还是只能作罢。只是内心之中,她还是保留着自己的看法:至少,无论别人是怎样的,若是自己答应的诺言,无论怎么困难都要实现!
“她自然没那么天真,不过那个时候阿史那明也发的是圣狼血誓。”乌烈补充了一句。
“圣狼血誓?”史轮和那摩闻言一惊,马上端正了脸色。在草原上,没人敢轻易以圣狼的名义发誓,而且还是血誓。这等誓言,一旦发下就必须遵循,若有违逆则会遭遇整个草原的排斥,可说是草原上最为端庄、可信度最高的誓言。若是以圣狼血誓来保证的话,阿史那明也说的话或许真的可以相信。只是史轮依旧不相信对方会留下这么个祸患而不斩草除根,他心中一动,忽而出声问道:“他是怎么发誓的?”
“他是这样发誓的:阿史那明冲死后,我,铁勒部未来的大汗阿史那明也以部落未来起誓,自己绝不下手杀害他的那个儿子,并且会将他交由部落之外的其他人抚养,从此以后也不会对他有半分干涉;如违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