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爬到了床边.趴着床站了起來.眼中的神色早就呆滞.抱紧床上男人的头.不停流出的鲜血浸染了她黑色的衣袍.却看不出.只有手臂和脖颈上的鲜血宣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幕.也宣示着那个她一直执意要留在身边的人在也不能跟她说话了.
她抱着他的脑袋.艰难的汲取着属于他的最后一点温暖.手掌覆盖在他不停向外流血的脖颈之上.却什么都挡不住.
刘淇睿放下手中的剑走到一边.伸手挡住了音宜的眼睛.音宜却下意识的转头躲开了他的手.
“不是我杀的.”刘淇睿说道.似乎在解释.“是他自己冲上來的.”
音宜低了低头.脸上出现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沒有怪你.”
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起逃出去才是该做的事情.她不能帮不了忙还给他添堵.
远处的女子已经接近癫狂的边缘.伏在男子的身上疯狂的叫着夫君.声音哽咽而不自知.努力的想要好好的跟他说话.努力的想让自己相信他还沒死.
刘淇睿站起了身來.声音平静.“他死的时候是笑着的.”
“你胡说什么.”那个女子叫的撕心裂肺.却沒有回头看他.只是痴痴的看着面前人的脸庞.“他怎么会高兴离开我.他那么爱我.”
她的泪水如决堤般的从眼睛中落下.一滴滴的落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上.融化了他脸上的血渍.“你知不知道.我们当初有多么相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离开他.”
刘淇睿转过了头.那个女子抱着她夫君的身体.不停的亲吻着他的额头.呢喃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你为什么.总要想着离开我呢.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要你亲眼看着这些残忍的人们死在你身前.用他们的鲜血來洗刷你心中的愤怒.我要让你知道.不论那些人怎么对你.欢儿都会跟在你身边.替你去索他们的命.这些人.全部都该死.这天下的人.全部都该死.”
刘淇睿的身子晃动了一下.眼前突然浮现了一声白衣的女子的身影.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音宜在身后扶住了他.
“他们都该死.”那个女子突然大吼了一声.转过了身來.眼珠凸出.全身都是鲜血.低头狠狠的盯着他们.就像寻食的恶狼.口中的声音咕咕.竟是跟那个男子一样的声音.凄惨的响在夜空中.
“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就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她僵直着身子就像他们身边跑过來.口中念叨有声.刘淇睿的眼眸中沒有一丝波动.在那个女子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手中的剑柄就砸到了那个女子的脖颈处.
音宜接过了那个女子的身子.转身却已经不见了刘淇睿的身影.她瞪大了眼睛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虚幻的身影.就像鬼魅一样从庭堂前划过.
音宜把头靠在欢儿的后背处.闭上了眼睛.
每次跟刘淇睿出來.除了看到满室的尸体.还是满室的尸体.刘淇睿说的沒错.这些人的手中都沾满了鲜血.但是毕竟.他们也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刘淇睿停下來的时候.一样的潇洒无边.衣服上沒有沾染一丝鲜血.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依旧俊美如谪仙.
“现在是乱世.”音宜闭着眼睛对自己说.“不杀了这些人.又沒有朝廷管.他们会去杀更多的人.”
可是心中却总是恶心.
刘淇睿缓缓走到她身边拉起了她.替她擦了擦额头上沾上的鲜血.轻声道.“我们走吧.剩下的事让谭将军处理.”
她点了点头.不再看身后的满目疮痍.
太阳还沒有出來.可它的光亮却透过云层在地平线上投下了光影.音宜和刘淇睿并排站在一起.看着远处的光亮.似乎在问刘淇睿.又似乎在问自己.“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刘淇睿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到.“等黑暗包裹了光明.或者光明覆灭了黑暗的时候.”
音宜看着远方.脸上露出一个凄然的笑來.“一方天堂.一方地狱.这地狱中的人.谁可以拉他们上去.”
“不过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刘淇睿的声音有些冷.就像早起时树枝上结的冰霜.“不论出生时贫穷或者富裕.他们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或是努力勤奋.或是阴暗堕落.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就该吃下这恶果.”
“不要多想了.”刘淇睿转身看着她.“坏人太多了的话.好人就会变成坏人.”
音宜点了点头.
远处的晨曦渐弱.太阳如同宣布胜利的勇士.缓缓的从东边升起.遮盖了一切的阴冷黑暗.
阳光洒在被褥之上.为整个静室铺上了一层暖意.欢儿睡在靠窗的床榻之上.整个人被光明包围.睡着的时候.显得静谧而平和.
音宜轻轻推开了静室的门.穿着深蓝色的外衫.像极了大海深处纯粹的颜色.
远处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夫君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你们可曾把他送去医治了.”
音宜看着欢儿.她正抱着被子靠在墙壁之上.脸庞苍白.大大的眼睛睁着却显无神.看着远处问道.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很抱歉.”音宜说道.“他已经去了.剑身贯穿了他的脖颈.无法医治.”
她已经做好了听到她大哭大闹的准备.可是欢儿却平静的让人费解.她倚在墙壁之上.泪珠从她苍白的脸颊划过.她的声音却沒有丝毫的起伏.“你想听听我们之间的故事吗.”
音宜点了点头.
九年之前的玉尺村.
荒郊野外.太阳孤零零的挂在天上.已是秋季.周围的草木枯黄.被践踏的贴在地面之上.她手中